可令大伙儿吃惊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佘二娘一丝一毫自杀的意思也没有,她该怎样活,还是怎样活,对自家原本的生意,抓得更紧实了!
乡民们都觉得,佘二娘似乎换了个人,她唯有挣更多的银子,才能得到安慰一般,而对尤鼠的家人,不管不问,毫无为难复仇之意。
就这样,过了些时日。青龙山山匪又有了动静。白狼这回派了个叫鬣狗的手下下了山来。
自从尤鼠被大当家杀死之后,青龙山上的消息相当闭塞,都快成隐世山贼了!白狼这才不得不派个人下山打探消息。
这鬣狗来到青龙镇上转悠了半天,也打探到不少消息,正自胡乱瞎逛之际,忽就听闻有人大声叫他:“鬣狗!”
鬣狗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咦!谁叫我,这镇上竟有人认识我!他急忙回过头一瞧,妈啊!原来是尤鼠的婆娘。吓他娘的一跳!这婆娘,要干什么?在这大声叫喊,莫不是要抓自个儿去,为她男人报仇雪恨不成?!
谁知尤鼠婆娘脸上一点恶意也没有,且笑掩嘴角,走过来对他小声说道:“鬣狗,你下山来做甚,看我叫你一声,便把你吓得七荤八素的,莫若我做你们青龙山的暗哨,你与白老大讲了,每月使些银钱我便是!”
鬣狗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白老大杀了你的男人,你就不生气么,还做我青龙山的探哨?!”
尤鼠婆娘冷冷地说道:“生气,生你妈的大头气。不生气,那死鬼生前成天吃喝嫖赌,我们娘儿俩巴不得他早死了哩!只是现在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所以我才指望你们派给些活计,好生挣些银钱。
哦!我这告诉你,镇西头,那个柴官人,就是那个柴大财主家,昨天刚去乡下庄子收了租回来,估计应不下三千两呢!他家又是个小气吝啬的鬼,家中护院家丁只才有三五个,保管你们下山一趟手到擒来。
只是我事先讲好了!莫要忘了我的那一份好处就行。”
鬣狗自然是个大明白鬼精灵的主,他知道这世道,人为了钱鬼都不如。只在心中暗骂道:“哼!人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就你他妈最毒了!汉子才死了,一点儿不悲伤,尽想些挣钱好事,只要有银子,老子看叫你宽衣解带也是件容易事,等这事过了,保管弄翻你这...。”
鬣狗假装大喜,与尤鼠婆娘道:“唉!尤娘子,只要能得手,一切都好说。至于份子红利钱么!我回山与白老大讲,只怕比你男人在世时,还要多许多。”
鬣狗回了山,便将事情去报告了白狼,白狼一听,犯了疑地说道:“不会吧!我可杀了她男人的,她竟然肯给我们通风报信?!只怕这其中有诈哦!”
鬣狗摇了摇头说道:“大当家放心,我看死鬼尤鼠那婆娘的样子,不像是有诈的。而且我也都探听过了!她家的日子确实是过不下去了!如果从我们青龙山上弄不到银钱,她怕是得去做娼妇了!她家也就算是彻底臭了!都快饿死的人,谁肯把米粮银钱借给她,这么着来,她对青龙镇上的人只有恨。俗话说最毒妇人心,这样的妇人,为了好活,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白狼一听,又觉鬣狗是个灵凡人,便动了下山劫掠柴财主家的心。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看这样好了!为以防万一,我们兵分两路,留一部分人在镇口接应,你带上十几个兄弟摸进那个柴大财主家,一定要速战速决!得手之后,立马往镇口撒,万不可惊起镇中乡民,怕到时候不好收拾。”
当天夜晚,鬣狗带了十几个山贼,摸进了柴大财主家,自然是大获全胜。
那个柴大财主家人,见强盗摸进家来,连半分抵抗的勇气都也没有,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个个跑得无影无踪。
当在村口接应的白狼知道他们这么顺利的得手,只恨自己派去的人少了些,否则还可以抢了柴大财主家更多的东西回来。
这事过了不长的时间,尤鼠婆娘又传来一个好消息,说是打镇北那边来了一个经商的大户,赶着一溜马车,估计有不少银子拉着。
白狼听了消息,也不疑有他了!立即让鬣狗带领青龙山大半人马出动打劫,果不其然,这一趟抢了不少的银子,大算一下,竟有五六千两之巨。白狼寻思“尤鼠婆娘可比起死鬼尤鼠能干多了!每次打探的消息,那是又准确又有分量,这下子青龙山不发都怕不得行了!”
又过了一久,第三个消息传了回来。当听闻这个消息时,白狼都有些个大吃一惊。
这回尤鼠婆娘传来的消息,竟然是关于那余二娘的。
她说,那佘二娘把自家铺子的全部收益,以及水田租银等等全堆在家中,怕是得有上万两之巨。且听闻佘二娘说,青龙镇乃是她的伤心之地,她打算带着全部家当离开这,到别处再嫁个人,过好生活去了!只是佘二娘吃过青龙山的亏,请了好几个身手好的在看家护院,估计要想攻进去难度不小。
尤鼠婆娘还提出,这回若是能拿下这一票,给她的份子红利钱要多些个,她也准备干完这一票后,金盆洗手,再不与青龙山有甚瓜葛了!哼!这婆娘果然心肠歹毒无比呀!
白狼知道消息,又思想起尤鼠婆娘的种种作为,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好长时间没有下山了!是该亲自动手,干票大的时候了!这手也是痒得很哩!
是夜子时,白狼单留下十几个兄弟,在镇外接应,亲自率领众多手下,趁月掩云朵中,翻身进到了佘二娘家的大院子内。
此时他们眼前漆黑一片,这佘家竟无半点灯火。正欲往前摸进,白狼身旁的鬣狗忽然嗅了嗅鼻子,细声低语道:“咦!这是什么味儿?”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狼也闻到了这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在他们正自疑惑之时,眼前忽然一阵光亮照眼,原是有个人,举着火把出现当场。四周院墙之上也是出现一众保镖。
而那个手举火把,来在院中之人,不是别个,竟是那弱小无助又可怜巴巴的寡妇人家佘二娘。
余二娘见山匪基本上都到齐了,便是冷笑说道:“嘿嘿!都闻到味道了,是不是?好生睁大你们的狗眼瞧一瞧,这四周全是柴草和硫黄还有黑油,你们今天天插翅难逃,都跑不了了!受死吧!”
白狼大惊,借着佘二娘手中火把的光芒偷眼一瞧,不好,四周围果然堆满了柴草硫黄以及黑乎乎的油水!
这时,佘二娘咬牙厉声说道:“该死的白狼,你残杀我幼儿,又四处抢夺他人财物,可知道我儿子死时,我心亦死。
可我却不能死了!因为还没有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雪恨。哼!你们前两次抢的人家,那全是我花的银子,目的是为了让你们着道上当。
现在外面全是官兵,我花光了所有银钱终于请来了他们。我儿没了!我命可以不要,家产可以抛舍,但你们得给我儿赔命来?”
佘二娘一吐胸中块垒,说到这里,便是仰天大叫道:“儿啊!为娘为你报仇了!为娘来陪你们了!这吃人的世道,我们好人家还是在地府里待着吧!”
说完佘二娘就举起火把,往伸到,身边的柴草硫黄黑油堆之上点去。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哨响,紧接着佘二娘惨叫一声,便是跌倒在地上,她的胸口正中,插着一支黑色袖箭!
这回轮到白狼大笑了!刚才那支袖箭正是他射出的,他得意地叫嚷道:“哈哈哈...就凭你,一个娘们儿,能成得了多大的事!告诉你吧!官府中早有被我收卖之人!你今时的动静都在我眼中了!只是你不知道而矣!兄弟们,富贵险中求,准备强攻,官府的这些个散兵游勇战斗力全无,咱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佘二娘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眼里不禁流露出绝望之色。她此时恨不得能扑上去,撕咬死白狼这个狗贼。
就在她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之时,一道人影一闪至前,来人不由白狼反应,拾起了火把,就往柴草硫酸还有黑油堆中投去。
此人不是别个,竟是尤鼠的婆娘,火光之中,尤鼠婆娘竟也一脸的刚强,坚决地说道:“佘二姐,跟你一样,我也早就不想活在这样的世上了?你说我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只是以前还不到时候。现在时候到了!我已把孩子托付给了娘家人,他们会看在你给我的银钱份上,看在咱们烧死了这伙无恶匪的山贼份上,好好会照顾他的。走妹妹陪你一同下地府,找死鬼丈夫去!”
白狼这回是真的给吓得魂飞魄散了!尤鼠婆娘闪电般扔出了熊熊燃烧的火把,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周身火起,与他一众山匪弟兄葬身在火焰中。而那些个镖客早跑得没了影子。
夜色中火光四起,爆炸声惊天动地,宅子外的一干官军面色惭愧,他们退出了很远去。
两个可怜的女人,抱在一起,在大火中竟快活地大笑起来…
柔弱如水绕山行,刚强似铁难弯折。
看似无力却胜有,以柔克刚是真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