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兰姐,我再教你个方法,管不管用就看你的运气了。听说这个张主任人好,心特别软,只要你及时认错,他应该不会和你计较的,人家谁呀,能和你一个小护士过不去么?”那王医生说。“我知道了,多谢王医生。”胖护士感激地说。“去吧,态度要诚肯,现在找一个工作不容易呀。”王医生说完就自顾自走了。胖护士望着王医生的背影,心却凉了!那个胖护士回到鉴定中心,发现院长和那个张主任还关着门在里面谈话,就来到拦杆边李志娟的身边,堆起笑容说:“妹子,来,我扶你进去坐一会,等一下医生就会来给你做鉴定了。”看到忽然变得热情的护士,李志娟都有些不习惯,摇了摇头说:“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麻烦了。”“不麻烦,不麻烦,来吧,来吧。”胖护士伸手去扶了她。李志娟盛情难却,只好跟着那胖护士进了房间。“你和张主任是什么关系呀?”胖护士好奇地问道。“没什么关系,他是区政府的领导,我无职无业。”李志娟低着头说。“你瞒我吧,那他为什么要给你出头?”胖护士根本不相信,这年头,找个人办事还要得有关系呢,没关系的人,有钱都没地方送。这个李志娟,长得也很普通,不知道张主任会看上她哪一点。李志娟被胖护士盯得浑身不自在,就没好气地说:“你爱信不信,张主任可是一个好官,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意思是谁有困难都可以找他,他都会帮忙解决?”胖护士又问。“那要看你有什么事了,人家可是大领导,你夫妻吵架难道也去找他吗?”李志娟哼了一声。两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里间的门开了,院长、鉴定中心的余主任满脸笑容地把张晓峰送了出来。张晓峰来到李志娟的旁边,对她说:“等一下医院会给你做伤情鉴定,另外,那个中巴车公司也愿意和你谈谈赔偿的事情,你两手准备,如果他们的赔偿达不到你的要求,你再上法院,听从法官的判决。——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有事就先走了。”那个夹了李志娟腿的中巴车所属公司的经理和医院鉴定中心的余主任是亲戚,所以才会发生了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张晓峰的干预下,对方终于妥协。“多谢张主任!多谢张主任!”李志娟激动得热泪盈眶,目送着张晓峰离去。……张晓峰出了医院,正在等出租车的时候,却接到了王欣柔的电话。对这个女人,张晓峰向来很纠结,因为他欠她的太多,而她似乎又不求回报,这更让他心里没底,所以一般她不找,他不会主动去找她的。现在,她问他在哪,说要请他吃饭。“我在第三人民医院门口,等出租车呢。”张晓峰只好说道。“那你等等我,我离那里不远,顺便来接你。”王欣柔笑道。张晓峰于是就在医院门口等着,无聊地看着一些跟死神拼命抗争的老年人颤颤巍巍地走过,也看到一些打得头破血流的青年被人送到医院来包扎。年轻人不爱惜生命,老了才依依不舍,世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失去了才后悔。“等久了吧?……你是来医院看病的吗?身体怎么了,有没有事?”王欣柔的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他的跟前,只听她着急地问。听到关切的声音,张晓峰心里一暖,笑道:“来医院就是看病的吗?别忘了,医院里还有不少漂亮的女护士呢。”王欣柔也笑了。不过,她却说:“别人说这话我信,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知道是反话了。”“鬼才说反话呢。”张晓峰拉开了她的车子,坐了上去。王欣柔开着车,一边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今天我还真有点事情要麻烦到你了,不过,你先去看一看,要是能帮就帮,帮不了也就算了,我和他的关系也就很一般。”“什么事?”张晓峰警觉地问,有钱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呵呵,看把你紧张的,我不会让你做违背原则的事情的。”王欣柔笑道。“那就好。俗话说,路遇险处难回避,事到头来不自由。”张晓峰松了口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王欣柔好奇地问。“很多落马的官员,本身并没有多坏,你想啊,受到了那么多年的教育,就是一个大恶人,也已经教化了,就是坏也根本坏不到哪里去,很大的原因是受到了亲戚家人的影响,亲情友情难以拒绝,才会一步一步入了泥潭而不能自拔……”张晓峰意味深长地说。“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呢。”开车的王欣柔嫣然一笑。“有什么高兴的?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张晓峰自嘲地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王欣柔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轻咬着嘴唇说,“我高兴是你把我当亲人看待。”这话可就有点暧昧的成份了,张晓峰不敢再接口。不久,车子就开进了她的会所。会所里坐着一名男子,王欣柔介绍说:“这是我一个远房表哥,白绍宽。”“张主任,幸会,幸会,早就听说您的大名。”白绍宽热情地站起来握手。“你是盘龙镇的副镇长白绍宽?”张晓峰看到这个男子,怔了怔,作为区办公室主任,他看过各街道办、乡镇的领导班子名册和相应的档案材料。“没想到张主任能记得我,真是荣幸,呵呵。”白绍宽笑道。这个白绍宽的从政经历和张晓峰差不多,所以翻看档案时有过深刻印象,不过,白绍宽毕业后,先是在一所中学教了几年书,后来才调到区政府给一名副区长当秘书,副区长调走前,给他谋了盘龙镇副镇长的职位。白绍宽当上副镇长以后,还没有改掉当教师的习惯,做事条理化,有板有眼,他开会时就像是上讲堂一样,声若洪钟,震耳欲聋,加上很斯文,有些书呆子气,因此镇村两级干部都笑他是“老夫子。”现在,王欣柔介绍他和张晓峰认识,不知是何用意?“晓峰呀,我这表哥嘛,现在遇到了点麻烦,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王欣柔笑道。“什么麻烦?不防说说看。”张晓峰说。交谈中得知,原来,盘龙镇几个月前成立了一个清账小组,专门审计村里的账目,委派白绍宽担任组长,经管站的江站长担任副组长,负责这项工作。清查的第一个村子由近及远,首先是盘龙镇镇政府所在的盘龙村,白绍宽带着人召开了村干部会议,传达了镇政府的指示精神,希望大家配合。会后立即封了村里的账,调阅了村主任庄昌亮任期内的所有账目,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收入没有问题,而支出远远大于收入。庄昌亮当了三年村主任,外欠款达到了近十万元!白绍宽发现了这么大的漏洞,立即找来庄昌亮问原因,庄昌亮一脸苦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单据。白绍宽接过来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镇上饭馆开的收款收据,就皱了皱眉,就问道:“这些哪来的?”如果是村里干部吃的,按道理来说,就会入账了,虽然有烂吃之嫌,总比账目不清楚要强。“这是镇上派出所的摊派费。”庄昌亮无奈地说。“派出所吃的饭,为什么要拿到你们村里来报账?”白绍宽勃然大怒。“不是没办法吗,我也不想呀,所以才没有入账,一直放在这里。”庄昌亮摊了摊手。事情是这样,派出所在镇上饭馆胡吃海喝,打了一摞白条,到年底了没钱结账,所长就找盘龙村让帮其报销餐费。庄昌亮拒绝了,但村支书就劝他:“派出所咱惹不起,现在村里的治安状况不是太好,一些村民也很难管理,当村干部的,如果没有派出所撑腰,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你先接过来挂账上吧,有钱再说……”村支书都这样说了,庄昌亮只好接了账单。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派出所所长直接在收据上签了他的大名,单据上还有“同意”的字样。太嚣张了!白绍宽愤怒地质问:“凭什么,派出所里的账怎么随意拿到村里报?所长又不是村里的法人代表,凭什么可以签字报销?”“没办法,我们的工作经常得求着人家嘛……”庄昌亮说。“哼,派出所是政府的执法机构,不是某个人的,这笔开支绝不能报,把这些单据给他送回去,让他们自己解决!”白绍宽责令道。经管站的江站长在镇政府工作多年了,了解了很多内幕,当下就劝白绍宽说:“白镇长,这种事情镇上有很多,不像在市里,再说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和镇党委书记的关系很好,还是镇长的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