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孟波的借调使用之后,唐天实再次和郭一纲接上了火。
这次的导火线是天启市的捕快机制改革,郭一纲的方案看上去大刀阔斧,宣传也跟的到位,《京都捕快报》上已经有了相关宣传,实际上这些改革却是非常不切天启的实际。
试运行一段时间之后,天启市的治安状况并没有得到好转,相反,出现了一系列的安全“事故”。
一时间天启六扇门被骂到狗血喷头。你知道的,大凡改革,即便是改得面目全非,獐头鼠目,也还是有段“蜜月期”,邀请一大队的领导前来观瞻,得到了片面肯定之后,会在附近的县市推广,这种推广会给原本平静的兄弟县市带来无休止的困扰,有领导推崇有模版就要来学习参观,就要复制粘贴...
郭一纲倾力打造的交巡特三部门合并,这受到了赵英然等人的抵制。但是他极为疯狂地使用了一票否决权,三个委员被合并到了一个支队。
刚刚当上支队长年龄虽大但是资历平平的赵英然又成了赵教导。最让他感觉憋屈的事他麾下的龙虎协会精英成了守卡的“兵油子”。
事情的转机很快就出现了:就在这“转型”的档口,天启闹市区出现了一起暴力杀人案件。指挥中心教条地将原本应该直接发给龙虎协会的指令发给了新成立的交巡特捕快支队,结果混乱名场面产生,交通协会的警务站出了本属于龙虎协会的警,到了现场之后他们束手无策,导致了两死三重伤的恶劣后果,引发的民愤极大。
不少人将现场混乱的处置情况发到了某音平台,事件还在持续地发酵。省执法总会也连夜派驻了督导组下来。在这临时指挥部里,郭一纲全程黑着脸,面对省厅督导组组长的指责他选择了沉默。
等把这些老佛爷送到宾馆之后,他连夜召开了专案的复盘回溯会。
“妈的,等老子拿下了副厅,再慢慢收拾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家伙。”郭一纲暗暗发狠,摸出了手机,按下了张马祥的手机号码,在接通之前又按掉了。
临时委员会上,孙峰一副为难的样子,却是率先发言,他充分肯定了改革的正面性,对专案的严重后果避而不谈,他是郭一纲的人,这个抢着发言明显是得到了某种示意:抢攻定性,绝不能让某些人乱扣帽子。
钱大莽则摇摇头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道:“先不忙肯定什么,否定什么。我们要看看天启的实际。我们是远近闻名的‘甲基BE丙氨’前端生产基地,这次大刀阔斧的改革我们却把禁毒协会强行并入刑侦协会,不是说我们刑侦排斥禁毒,实际上所谓的术业有专攻,应该让专业人办专业事。这个毒乡的帽子还没有摘,改革是否合适,一刀切的倾向是否合理?我觉得是可以商榷的,作为刑侦的部门长,我保留意见。”
本就憋屈的赵英然抢过话茬,开启了大炮轰击模式:“合理个屁!还要出多少问题你们才能醒悟?我是个粗人,就不玩那些花花绕绕了,我就说一句:这个警直接派给我们龙虎协会那是鸟事没有...现在这个复盘会也就不用开了。我的意见和建议也很简单:事情出了,打板子别光顾打龙虎协会,毕竟这是你们屁股决定脑袋的混账决定的恶果,决策者才是始作俑者,是第一责任人。要处分,你们自己先背一个大的,我赵英然可以背个小锅。”
“啪!”
闻言,郭一纲有些失态地将茶杯盖用力地盖在了茶杯之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张道标起身打抱起了不平,他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赵英然,不阴不阳地说道:“不是案件回溯会么?我怎么感觉像是批斗大会?有人在借题发挥?”
“我去你姥姥的,这是批斗么?我阐述的是不是事实?这个倒退二十年的改我们是情愿的么?还省厅来的专家,你她喵的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赵英然,把话说清楚,你说谁小人?”张道标也怒了,转身怒目迎战赵英然。
赵英然邪魅一笑,一仰头一瞪眼道:“咋地,怒发冲冠了,想和我武力解决么?来比划比划?我很是欢迎的呢。”
也许是意识到了和赵英然在武力值上的巨大差异,张道标很是光棍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下了。然后猛地嚎了一嗓子:“办公室的人呢?来给我倒杯凉茶。”
孟伏海笑笑打着圆场,把身边的赵英然也按了坐下来道“两位大佬,都息怒,息怒。改嘛,哪有一帆风顺的,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是与非,公与过,今天是讨论不出来的,要等时间,等历史来评判的。我们今天还是就事论事,针对这起暴力案件进行回溯分析吧。”
张道标本来就是借题发挥,完成任务即可,他可没打算把这争辩变成自己和赵英然的私人矛盾,概念之争,要真是变成两个人的决斗,那绝对就是一个笑话了。
到了他这个级别,什么人都能演:窝囊的一窍不通的,激进的要拼命的,也有突然成了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
二人都是千里的妖孽,孟伏海的圆场恰到好处地灭了火,张道标哈哈一笑,说我是对事不对人,更不针对赵支队。赵英然也点点头,说你这也是我想说的。
双方各让一步,这让郭一纲的面色稍有缓和。他还没有说话,徐然接过话茬。
本土和外来派的竞争时来已久。
他年纪已经不小,已经接近退休,此刻也没有过分地站队,只是云淡风轻地道:“事情不小,我们政治处将派出督察连夜对责任捕快和带队的领导进行约谈,并在第一时间形成书面汇报,交给委员会。”
这话没什么营养,也不错,没有人发表不同意见。
唐天实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发言,钱大莽已经代表刑侦协会发言过了,而且火药味还不小,这个时候没有火上浇油的必要,他看了局促不安的郭一纲一眼终于沉声道:“事情已经出了,我们就要解决问题,给市民一个交代,给督导组和上级领导一个交代,这个方案是我们委员会集体作出的,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大家都要做好担责的准备。”
这话说得很够意思:决策不是郭一纲一个人的错,是集体讨论的结论。
郭一纲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过来。唐天实之所以释放善意,是因为这个改本身不具有好坏之分,只是细节上处理的还不够完善,他觉得这个锅让郭一纲一个人背那是不厚道的。
他唐天实是认死理的,只要自己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
其实说白了经历“改”的这些日子,市执法协会的气氛有些诡异,花园净终于退居二线,但是政委的位置一直空缺,唐天实虽然是得到了市里推荐的肯定答复,但是这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直没有落下来,他就无法做到心中定当。而关于郭一纲要调走的消息也是传的沸沸扬扬,据说是省执法总会的副厅长、委员,至于兼不兼职天启协会的局长的消息是大相径庭,莫衷一是。总之这郭一纲人家是往上走的,他的威信不会随着离开而归零。
除非...唐天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左眼皮直跳酒精是为了个啥?
委员会召开之后不久,作为省政法协会一把大哥的张马祥高调地接见了天启刑侦协会的钱大莽,这个越了多级的会面让天启湖市的执法协会也是众说纷纭。
难道这政委的位置还有悬念?
还有弯道超车的...
吵了一架的赵英然感觉神清气爽,他是这傻逼改的直接受害方,一方面职务降回了教导员,虽然还兼着委员身份,天知道是不是这个省厅直辖的名号给保下来的。还有,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要把自己手下这群精英和那群渣渣交警们放在一起训练生活,那对他们就是一种腐蚀。
因此,他对这改充满着抵制的意味。接到孟波信息的时候面色凝重,有种怔在原地的味道。
作为刑侦协会会长的钱大莽不是唐天实的铁杆盟友么?
这刑侦协会要是出了叛徒,内部起火,那真是够那老唐喝上一壶的。
其实在三天前,唐天实和赵英然在一个隐秘的咖啡厅会了一次面,除了礼节性的相互恭维了一番,还算务实的双方迅速达成了协议,这合意就是把这双湖公园的天给捅破了,也要一查到底,给800万天启人民一个交代。
赵英然喝不惯咖啡,他的面前是一杯酸到了极致的柠檬水,他咕咚咕咚地牛饮了一通,丝毫没有皱眉头的意思,然后半开玩笑地说:“老唐啊,终于下决心了?我们这可是在搬石头砸天,一个不好,别说政委,我看你这辞职报告都可以提前打了。还有,这张马祥虽然今年到站了,但是据说要延长到年底,对他来说还有充分的缓冲时间。而他在省执法总会的布局已经完成,新来的孙厅长虽不能说是唯他马首是瞻,但是目前至少表面上是不会忤他逆的。我们私自调查,捅了人家的后庭,怕的是真的要得罪一大票人,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