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萧时一愣,没有抬头,而是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一直在发抖,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想停下身体的异常。
柳时衣见他没抬头,一溜烟儿坐了起来,推了推他的胳膊:“不是,还真哭啦?”
萧时依然没回话,柳时衣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记得一开始你装乌龟骗我们吗?就当还我一次呗。”
“……那是龟息之功。”萧时这才抬起头来,他已经平复下了慌乱的心情,此刻换回了最常见的波澜不惊,“身上的伤,上药了吗?”
柳时衣见他压根儿没追究自己的玩笑,反倒一本正经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让她顿感自己像是个对着大人撒泼打诨的浑小子,讪讪解释道:“上过啦。你没生气吧?”
萧时没回答,只是站起身来:“银鱼给你带回来了。如果身体无大碍就出来,有东西给你们看。”
柳时衣在心中默默喊了声不好,这家伙好像真生气了。她站起身来,牢牢跟在萧时身边:“我真就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我、我就是回忆起来昨晚在你面前那么丢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找回点面子。”
萧时脚下一顿,淡淡看了她一眼:“下次别再单独行动了。”
柳时衣忙不迭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萧时侧过脸,虽是不再看她,嘴上却终于回了她一句:“还有,怕死不丢人,多怕点,你还能多长点心。”
柳时衣跟着萧时出了房间,正瞅见殷裕耷拉着脸,对着沈溯道歉:“我、我本来真没想走的,但就是做了个噩梦,又一想我祖母马上要过寿辰了,想着回去跟她好好交代了,再回来找你们……”
沈溯眉头轻蹙,心中颇有些不耐烦。殷裕刚刚抱怨被子压得难受,想起来转转。沈溯看他确实退了热,走走活动下也好,便由着他起来了。谁想到这傻子扭捏半天,竟是要跟她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不会过了这一遭,还想留下来吧?她本身就觉得殷裕麻烦,要不是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她说什么也不会多管殷裕一下。他赶紧回家,自己也能省去麻烦,早点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死。
真烦人,别再挡在自己的死路上,就是殷裕能为她做的最大贡献了。
殷裕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就差伸出手掌心讨罚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沈溯无语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赶你走?明明是你本身要走?”
殷裕嘴角都拉了下来:“我没……我错了,我真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不是,你想走就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走。”
“我没生气,你走你的!”
“你看你果然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柳时衣和萧时看着眼前这一幕,陷入了沉默。柳时衣想了一下,凑近萧时小声耳语:“石头,我下次再也不问你生气不生气了,这也太笨了。”
萧时强忍住下意识想要后退躲开柳时衣的冲动,转而快速在心底跟自己重复了三遍“只要她平安我什么都无所谓”,才维持住平静看向柳时衣:“我不会生你的气。”
柳时衣眨了眨眼,看着那边快要哭出来的殷裕,忽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不是,你们这种冰山脸板着脸说自己没生气,真的很难令人信服啊!
最后,还是沈溯强行勒令殷裕不许再提“对不起”和“生气”这两个词,才打住了这出闹剧。萧时冲外面喊了魄风一声,魄风很快进来,而楚弈依然愁眉苦脸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