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入夜。
金陵外城,西门城楼上。
孙策扶剑傲立城头,森冷肃杀的目光,俯视着城外刘军主营。
城门内,近万名江东军士卒,已是集结完毕。
左右宋谦,凌操,董袭等江东诸将,看着一言不发的孙策,皆是神色猜测困惑。
为了防范“内奸”泄密,孙策并未向诸将泄露半个字。
故哪怕最心腹的宋谦,此刻也不知,孙策这大晚上的集结兵马,打算想做什么。
毕竟孙策向刘备求和的消息,这几日在城内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下至百姓,上至宋谦这些武将,皆以为他们的主公已被迫向刘备服软认怂。
且有传闻讲,刘备已答应了孙策的请和,不日便将率军退去。
既然都求和了,为何还要今晚举师动众?
众将心中忐忑不安,猜疑不断。
月过中天之时。
刘营西南方向,隐隐约约有三道烽火,升起在了夜空之中。
孙策紧皱的眉头,刹那间松展开来,嘴角钩起一抹冷笑。
“刘备,你当真以为,我孙策能认袁术为父,就能放下尊严,向你求和么?”
“袁术乃四世三公,你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伱也配让我向你低头服软吗!”
孙策冷冷一笑,尔后银枪一招,厉喝道:
“全军听令,即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随我夜袭敌营!”
此令一出,左右众将皆是大吃一惊。
他们终于知道,孙策为何要大半夜的,令他们集结兵马在此了。
原来竟是为夜袭刘军大营!
“主公,刘军有近五万兵马,我们不过一万余兵马去夜袭,只怕胜算无多啊。”
凌操忍不住站了出来提醒道。
孙策嘴角扬起讽刺意味,冷笑道:
“大耳贼有五万人马又如何,现下他已相信吾要向他求和,已然骄狂自负,麻痹大意。”
“吾不趁其放松警惕发动夜袭,更待何时!”
众将先是一愣,旋即猛然省悟,无不是面露惊喜。
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孙策所谓的向刘备求和,乃是示弱之计,只为令刘备麻痹大意。
“我早就说过,主公一世英雄,怎么可能向刘备那厮求和,原来主公竟有如此妙计!”
“好好好,咱们今日夜袭,必胜无疑!”
宋谦第一个跳出来,兴奋的大叫道。
原本信心低落的江东众将,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无不是斗志狂燃。
“看到那道烽火没有,那是德谋老将军在举火为号!”
孙策脸上不掩得意,枪锋向城外一指:
“实话告诉你们吧,程德谋前番离城东去,乃是去阳羡接管五千监视山越的兵马。”
“吾已密令他率这五千兵马,向北穿越方山,出其不意迂回到金陵西南方向。”
“今晚举火为号,吾正面攻刘备主营,德谋老将军率军攻敌营侧后,我们东西对进,一举荡破敌营!”
箭已在弦,孙策也不必再担心有奸细泄露,索性将全盘计策道出。
众将又是炸裂,激动兴奋,霎时间是斗志爆棚。
适才提醒的凌操,则脸上掠起几分惭愧,似乎在为自己的杞人忧天而尴尬。
“还等什么,打开城门,随我杀出城。”
“今晚一战,我要你们人人用命,打出我孙策的威风来!”
“我要让大耳贼知道,这江东地面上,谁说了算!”
孙策翻身下马,银枪霸道的一挥。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孙策纵马提枪,呼啸出城。
诸将各统本部兵马,如潮水一般涌出城门,向着城外刘营袭卷而上。
…
刘营以西。
程普也在催动着他的五千兵马,向着刘营后方袭卷而上。
前方刘营灯火通明,借着火光隐约可见,只有为数不多的值守士卒,正在营墙一线巡视。
“仲谋的计策成了,那大耳贼果然以为伯符求和,必已麻痹大意,却万万料不到老夫会从他背后突袭吧。”
“没想到孙家世代为将,竟然会出了这么一个智谋之子,此真乃孙家之幸啊……”
“义公,公覆,今晚老哥哥我就为你们报仇雪恨!”
程普脸上燃起复仇怒火,长刀一扬,大喝一声:
“孙家军的儿郎们听令,随老夫荡破敌营,诛杀刘备!”
程普一马当先,冲破夜色,扑向了刘营。
五千江东生力军,嘶吼着,咆哮着,如虎狼般袭卷而上。
刘营之内,立时锣声大作,示警声响起。
值守的士卒们,眼见敌军大举来袭,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哄而散。
营墙很快被撞破。
程普提刀跃马当先而入,身后五千士卒如潮水般袭卷而上,一种向着刘营腹地杀去。
沿途所过,竟无刘军阻拦,他们是一路势如破竹。
程普脸上的狰狞,却渐渐化为了疑色。
就算刘备再麻痹大意,放松警惕,营中好歹是有五万刘营,最多就是仓促应战而已。
可一路杀来,除了那些溃散的值守士卒外,竟不见半个刘军身影。
那一座座帐篷内,更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