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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内帐。
郭嘉,曹洪,程昱,于禁等谋臣武将,皆是焦虑不安的望着躺在榻上昏沉不醒的曹操。
典韦跪在曹操榻上,满面羞愧,始终不敢起来。
至于马岱,虽然神色不安,却并未再跪下,只是面色忐忑的侍立一旁。
毕竟他的任务是偷袭阳泉,而非保护曹昂,你曹大公子被关平斩了,也是你典韦失职,关我何事?
我帮你把儿子的首级带回来,若要认真算的话,我还算是立了功劳。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跪?
就在众人紧张不安时,昏沉中的曹操,终于是幽幽转醒。
“昂儿,我的昂儿啊~~”
曹操猛的坐了起来,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哭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不又捏了把汗,生恐曹操刚刚苏醒,眨眼间又悲愤过度再昏过去。
“司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司空以国家为重,以天下为重,千万要节哀,要保重身体啊。”
郭嘉忙是扑上前去,苦苦劝说道。
“兄长啊,伱万万不能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啊!”
“你要保重身体,将来才能带着我们杀了刘备,杀了那关平,为子脩报仇雪恨~~”
曹洪也扶住了曹操,眼中含着悲愤泪水劝说道。
在两人的劝说下,曹操方才勉强压制住了悲愤欲绝,没有头痛欲裂,当场再晕厥过去。
“司空,是嘉计策失算,为那萧方识破,致使大公子为敌所害!”
“嘉有罪,还请司空治罪!”
郭嘉见曹操情绪稳定了下来,便是半跪在地,向其请罪。
典韦跟着又是一叩首,愧然道:
“主公,是韦有负主公所托,没能保护好子脩公子。”
“韦才是真正的罪人,请主公准我以死谢罪!”
典韦说着情绪激动,竟是拔剑出鞘,要举剑自裁。
曹操脸色一变,悲愤变成了惊慌,急是挣扎着跳下榻来,将典韦的剑按住。
“子邑,你休得胡来!”
曹操抓住典韦后,厉声道:
“此战你已拼得性命,尽了你的本份保护子脩,是他时运不济,没能逃过这一劫,你何罪之有?”
“吾已折了一位爱子,岂能再折你这员虎将!”
典韦眼中含泪,已然哽咽,神情既是羞愧又是感动。
曹操将典韦佩剑按了回去,又转过头来,将郭嘉扶住。
“奉孝你的计策已是神鬼难测,是那乡野村夫多智近妖,此计失利又岂能怪你计策失算?”
“要怪,吾也当怪那大耳贼,怪那乡野村夫,还有关羽那个犬子!”
“尔等当振作精神,有朝一日助吾杀尽刘备主臣,为吾儿报仇雪恨,而非自怨自艾!”
此时反倒是轮到曹操来劝慰郭嘉和典韦。
典韦腾的跳了起来,脸上燃烧着怒火,愤然道:
“主公放心,韦对天起誓,早晚必斩杀刘备萧方,还有那个关平的狗头,为大公子报仇雪恨!”
“若有违誓,必叫韦生不如死!”
郭嘉也站了起来,毅然道:
“嘉必当痛定思痛,穷尽嘉之智计,助司空讨灭刘备主臣,为司空报这杀子之仇!”
看着一文一武两位臣子,如此大表态度,曹操丧子之痛方才稍稍缓解几分。
“说来也怪,奉孝此计可谓天衣无缝,谁又能想到,兄长会在被袁绍压制的局面下,还有胆魄抽调兵马去救吕布?”
“萧方那个乡野村夫,就算是再神谋鬼算,竟能算到如此地步?”
曹洪眉头紧锁,道出了质疑。
曹操心头一震,听出了他话外玄音,便沉声问道:
“子廉,你想说什么?”
曹洪干咳几声,遂拱手道:
“现下袁绍势大,我军中和州郡中,暗中跟袁绍眉来眼去,图谋退路者不计其数。”
“既然有人能暗通袁绍,那么暗中与刘备勾结者,也当不乏其人。”
“愚弟猜想,会不会是有奸贼向刘备,泄露了我们要偷袭阳泉的机密,而非那萧方识破?”
曹操心头一震,蓦然间似乎被点醒。
他猛然抬头,猜疑的目光,向着在场众人扫去一眼。
众人皆是下意识的低下头来,不敢正视曹操的目光。
“司空,知晓嘉此计者,皆为司空心腹重臣,应该不会有谁暗中投靠了刘备吧。”
郭嘉却不太苟同曹洪的猜测。
“奉孝,知晓你计策之人,可未必皆是兄长的心腹呀…”
曹洪语气别有意味,目光向着马岱瞟了一眼。
曹操目光跟着落在了马岱身上,蓦然眼眸一聚,一道森冷疑色掠起。
曹洪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暗通刘备,泄露偷袭计策的,必是马腾叔侄!
马腾对他的归附,本就是名义上的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