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将为吕布的号令搞懵了。
咱事前的军议中,不是商量好了,要从东门突围吗?
这高顺的先锋军已经出动,咱们不是该随后跟进的么,咋你就突然间又要转往北门突围?
临阵变卦,你当闹着玩吗?
“还愣着做什么,温侯的号令,尔等没有听到吗?”
唯一陈宫却神情平静,非但没有一丝意外,反倒还催促诸将。
众将慑于吕布之威,不敢多问,只得匆忙传令。
近五千吕军士卒,只得匆匆转向,往北门方向而去。
临行前,郝萌忍不住提醒道:
“温侯,咱们既是变了突围方向,是不是趁着高伯平还未走远,赶紧派人将他召回?”
吕布瞪他一眼,冷冷道:
“你只管依令行事便是,休要多管闲事!”
说罢吕布便策马加鞭,飞驰而去。
郝萌一愣,脸色愈加糊涂,全然想不明白吕布为何这般训斥自己。
伱要改往北门突围,召回高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不然你从北门突围,高顺和那三千兵马,岂非毫不知情,全都要死在刘军手中?
“郝将军,你还不明白温侯的深意吗?”
“没有高伯平和三千将士死战,以吸引刘备重兵围堵,我们怎么可能顺利从北面突围?”
陈宫策马凑近郝萌,压低声音暗示道。
郝萌眯起眼睛,神色茫然,脑中思绪飞转,咀嚼着陈宫所说的话。
蓦的眼眸爆睁,惊呼道:
“你是说,温侯将高伯平和那三千将士,当成了弃子,为他从北门突围争取时间?”
陈宫干咳了几声,轻叹道:
“郝将军,有些事知道就好了,看破不说破呀。”
郝萌蓦然省悟,忙是闭上了嘴巴,抬头向着吕布方向看去,似乎生怕为吕布听到。
直到确认吕布已远去时,他才松了口气。
“高伯平追随温侯,比我们所有人都早,可谓忠心耿耿。”
“这样一员忠臣心腹,温侯竟然说牺牲就牺牲,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
郝萌喃喃自语着,不由一阵的寒心。
陈宫目光锋利如刃,自然看得出来,郝萌对吕布的做法感到了心寒。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郝将军,稍后到了北门,你若想活命的话,就看我眼色行事。”
陈宫抛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打马扬鞭便飞奔而去。
郝萌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只得满腹狐疑的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
五千余兵马,尽皆抵达了北门一线。
吕布登上城楼,目光向着东面望去,眼眸中闪烁着紧张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东面方向,终于隐隐约约传来了号角声和喊杀声。
吕布眼眸一聚,紧张的眼神瞬间变成兴奋。
东面杀声起,意味着高顺所部,与刘备军展开了激战。
这代表着陈宫的判断无误,东门外看似并无刘军围营,实则刘备早已屯下重兵,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公台啊公台,幸得有你神机妙算,否则本侯现下岂非自投罗网,死无葬身之地!”
吕布庆幸赞许的目光,笑看向了陈宫。
陈宫则淡淡一笑,拱手道:
“温侯,既然刘备重兵皆在东面,北面必定兵力空虚。”
“事不宜迟,我们速速由北门突围吧,我只怕高伯平兵力太少,支撑不了多久。”
吕布精神再次紧绷起来,当即收起笑意,喝令打开城门,全军突围。
号令传下,寿春北门大开,吊桥徐徐放下。
吕布深吸一口气,纵马提戟,呼啸而出。
曹性,魏续二将,统领着本部兵马,陆陆续续跟随吕布而出。
陈宫却故意逗留在后,没有如其他将官,争先恐后的跟随吕布出城。
郝萌原本也想抢着出城,见陈宫不动,便只好也不动。
直到五千兵马尽数出城,只余下了他二人时,郝萌才着急了。
“公台先生,你方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大军都走了,咱们还不走吗?”
郝萌满脸急切,额头上已浸出一层冷汗。
陈宫却向亲随示意一眼。
身后亲随便随出几套百姓的衣裳,陈宫随手扔给郝萌一件,话也不说,自顾自的便更换起来。
“公台先生,这……”
陈宫看着手中百姓衣裳,一脸茫然。
直到换好了衣服后,陈宫才道:“郝将军,速速换上衣服,寻一间民宅躲起来吧。”
郝萌愣在原地,眼神惊异茫然,全然不明白陈宫在说些什么。
“刘备必会在北门外布下重兵,阻挡吕布出逃,他此去必死无疑,我们跟着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刘备攻下寿春后,定然会放寿春百姓回城,介时必不会盘查太严,我们便能混迹于百姓之中,堂而皇之的出寿春,再去投奔袁本初不迟。”
陈宫不再隐瞒,遂是道出了脱身之计。
郝萌猛然省悟,不禁大惊失色:
“陈公台,你这是想背弃温侯,以温侯全军覆没来掩盖我们的行踪,好让我们假扮百姓逃得一劫?”
陈宫却面无愧色,只冷冷道:
“吕布薄情寡义,连高顺这个他最忠诚的部将,都说牺牲就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