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友,不知姓甚名谁,师承何门何派?”
王老爷子声音洪亮,不少排队的顾客,皆是转头侧望。
“贫道乃天道山一打杂的弟子,羞于自报家门。因近来宗门事务众多,差我跟随几位师祖,到机关城来买办。”
“缘何只你一人,到这爽口斋买吃食?”
“师祖们有要事在身……买吃食这种小事,自当由晚辈代劳。”
“哼,说得好听。”王老爷子闷声道,“云天宗只重视天才,你这种体修入道之人,在他们眼里,可能都不如路边的一条狗。”
“……”苏夜欲言又止。
曾几何时,他也对云天宗抱有几分敌意。
斗牛城与林太玄和陈清雪的生死患难,以及松鹤道人的不落俗套。令苏夜对这个大乾第一宗门,产生了新的认知。
王老爷子说的是实话。
故而不去赞同,也不去反驳。
“怎么,你不信?”王老爷子笑道,“老夫打十几岁起,便跟前任巨子学木匠活。南来北往的客商,数与朝廷和天道山来往最多。
两方都是眼高于顶。
瞧不起人,实属家常便饭。”
“晚辈不是不信。只是身为云天宗弟子,却不能像前辈这般,随意嬉笑怒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老爷子畅怀笑道,“等你资历混上来,没准也能像老夫这般洒脱。”
“前辈……资历很高吗?”
静听二人讲话的顾客,不由笑道:
“年轻人,你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坐在你对面的这位老爷子,可是当今墨家巨子的岳丈,在这机关城中,可算得‘皇亲国戚’。”
“什么‘皇亲国戚’?老夫就在这,都敢变着法的损人。若我不在的时候,指不定讲出多么难听的话。”
“哪敢呀。”
苏夜慌忙起身,说道:
“弟子来机关城之前,内院长老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同行的师祖。再由他们,给到巨子大人。
既然遇上您了,我也不做脱裤子放屁的事,直接给您可好?”
王老爷子豪爽笑道:
“敢把那些老家伙的话当耳旁风,你这小鬼,着实有趣。
老夫便先代为收下,等我女婿回到机关城,即便转交给他。”
苏夜召出鲁夫人亲笔写的家书。
王老爷子看见苏夜手掌茧子形态,以及格外纤长的手指,知他是剑修。
接过信件,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右手掌心汇聚灵气,于桌底抹过信封,即便获悉信件内容。
王老爷子知晓苏夜身份,却是丝毫未于面上显露。
“天道山的牛鼻子老道,确乎读过几年诗书,写的信倒还算得体。
你放心吧。老夫定会把这封信,转交给我女婿。”
恰在此时,排队的家丁,买到了王老爷子吩咐下来的蝴蝶酥。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街巷。
苏夜喝下一大碗茶。
排到队伍末尾,低声问身前的邋遢汉子:
“你们家巨子的岳丈,怎的偷看我们师祖写的信?”
“你有所不知,这老爷子一千五百岁时,怒而将青峰山,搬到了洛河以南,全无一人敢质疑。”邋遢汉子道,“体修一门,他可是大宗师。”
“王老爷子,竟然这么厉害?”
“机关城里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邋遢汉子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若真想打听,可得备上几瓶好酒,听我慢慢给你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