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澈随手一挥,清泉边落下三张八仙桌。
圆凳轻落。
老鸨挥着花手绢,笑道:
“这位爷不只模样长得俊,玩得也够花。”
齐崖笑道:
“既分三桌,便由两位贵客先挑。只是有一点,芙蓉得陪我饮酒作乐。”
苏夜聆听心念,发觉其中身穿青布长裙的女子凡心最重。
体内灵气更为充裕,却是经秘法压制,隐藏在表象之下。
苏夜装出些许憨厚:
“贫道见这位女子颇有眼缘,便请她陪我。”
齐崖拊掌大笑:
“苏道友,果然有眼光。这位青柳姑娘,可是惯会吹箫。”
“哎呦,还是齐大爷懂这里边的门道,”老鸨挥着花手绢,笑出特意镶嵌的金牙,“两位爷向齐大爷请教,准能玩个尽兴。”
齐崖隐有不耐道:
“此间没你的事,赶紧吩咐后厨整备酒菜。”
“好嘞。”老鸨摇晃着肥胖的身子,离开了天字号房。
“苏道友好生俊朗,不知出身哪门哪派?”青柳扭着纤细腰肢,来至苏夜落座的桌边,语调柔和地问。
“贫道是天道山外院弟子,随几位师祖来天道山,购置各类材料。”
“听说天道山外院弟子地位低微……不知苏道友,可曾受过窝囊气?”
“贫道家中世代经商,自幼跟着祖父学本事。精通些生意经,帮宗门赚了不少银子,故而不曾被外待。”苏夜将跟祖父去城中卖货的经历,粉饰成世代经商。
囤货售卖,其理相通。
倒也不算扯谎。
青柳看不出苏夜神情是否有波澜,迟滞片刻,笑道:
“看来您与齐大爷一样,也是酒色财气中的妙人。”
“姑娘,听齐少爷说,你惯会吹箫。不知可否露一手,让贫道鉴赏一番。”
齐崖和敖澈桌边的女子,发出咯咯笑声。
“苏道友,可还是元阳之身?若想春风玉露,妾身可以代劳。”一位身穿米黄色长裙的女子,娇笑着向苏夜献殷勤。
“道宗门规森严,不可破戒。”苏夜拒绝女子柔情。
他来花灯楼,不过是想追寻合欢宗的阴谋,以及查出机关城中的内鬼。
再者以他圣火教教主的身份,只要开口,自会有无数人给他送来绝世美人。
只他志不在此。
青柳从玉葫芦中召出一根玉箫,笑道:
“既是苏道友有此雅兴,妾身便斗胆在姐妹们面前献丑。若是乐律出错,莫要取笑小妹。”
“这种玉箫,吹起来无趣。”芙蓉也拿青柳取笑,“苏道友一表人才,你倒不如陪他多饮几杯,叫他见识天底下最妙的乐曲。”
又是一阵娇笑声。
到底是风月中的女子,讲起话来,比刀剑更难招架。
青柳见苏夜默然无语,嗔道:
“苏道友是云天宗的弟子,清心寡欲,岂会惦念红尘那些事?”
“可惜了这张俊脸,”芙蓉道,“若是拜入合欢宗,怕是连续数月,都能不重样。”
“芙蓉,你也惦记上苏道友了?”
“齐大爷切莫吃醋,”芙蓉纤手轻抚齐崖肩膀,递给他一杯酒,轻启朱唇,“纵使苏道友天神下凡,妾身也只与你同舟共渡。”
齐崖伸出右手,轻捏芙蓉略施粉黛的俏脸:“你这小嘴……可真甜。”
说罢,痛快饮尽杯中美酒。
青柳的箫声响起。
低沉悠远的箫曲,便似远方独行客,在向深山老林倾诉一路走来的风霜雨雪。
只有豪情,没有悔恨。
苏夜出身寒微,年少时不曾接触琴箫之类的典雅乐器。
唢呐一响,生命终章。
算命先生除开看良辰吉日,吹唢呐可算得养家糊口的第二个本领。
只让苏夜摸过一回唢呐,余时更是连碰都不让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