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豪守在在新仙林门外,不时向里张望。突然一阵尖叫响起,接下来是接连不断的破碎之声。余家豪心知不妙,赶紧跑到新仙林门口。
还没到门口就见一个打手被踹在地上,满头是血的叶燃捂着肋骨从新仙林跑了出来。
接着一群打手带着家伙朝着叶燃的方向追去。余家豪知道事情大了,半点不敢耽搁立马跟上去。
叶燃一路跑进巷道,十几名打手拎着棍棒砍刀的都围了过来。
眼见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叶燃沉一口气,脱掉西装外套,把钥匙放进贴身的衬衫口袋,而后卷起袖子。
毕竟对面人多势众,叶燃又已经受了伤。他招架吃力,此时又一个打手背后偷袭,实在躲避不及,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血口。
其余打手见叶燃垂着一只手,连忙趁机攻击,一棍子从背后打来,又是一棍子打在他腿上。
叶燃终于支撑不住,一条腿跪在地上。
打手恶狠狠地朝着叶燃过去,想要再补一棍。
余家豪终于赶到,冲上前一个飞踢,那不知死活的打手重重地扑倒在地。
余家豪赶紧拉叶燃起身。
二人背对背站着,警惕着四周的打手。
“孙少爷,你还好吗?”
叶燃来不及回答,侧身挡住朝余家豪砸下来的一棍,反手夺过将打手揍倒。
叶燃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怕么?”
余家豪目光如炬。
“不怕。”
打手们再次涌上,两人虽然有技巧有配合,但也不过多支撑一会儿罢了。
叶燃身上又添了伤口,瞥眼见余家豪脸上、手上也受了伤,知道坚持下去两个人都会死。
“分开跑。”
“不行,我要保护好孙少爷。”
“分散火力才能保护我。”
余家豪这才信服地点了点头,但他却捡起叶燃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穿上。
叶燃惊讶,可他连多问一句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这样,才能分散火力。”
余家豪说完便跑向一边,叶燃赶紧向其他方向跑去。
打手们刚要去追,一声尖锐的警哨响起,两个警员拿着长枪过来,警长朝天放了一枪。
“都干什么呢!”
打手们立即停下不敢动弹。
叶燃浑身是伤,衣着单薄,额头的血已经黏住了鬓角的头发,右手捂着左手臂不断流着血的伤口,血顺着手臂流过手掌,从指尖滴下。
老天似乎有意磋磨他,竟然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冻得叶燃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还不知道余家豪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那群打手追上。这个傻小子憨直得很,真的会拿命保护他。
还有程澈,应该早就过了十点了,程澈一定等着急了。他已经拿到了钥匙,程澈父母的案子有线索了,告诉她的话,她会开心的吧。
雪夜里,这个念头成了吊着的叶燃最后一口气,强撑着他堪称破烂的躯壳,摇摇晃晃走在深夜的街头。
偶有从叶燃身边经过的行人,一见他如此瘆人的凄惨模样,都吓得绕着走。
叶燃渐渐走不动了,只能抓着路边的栏杆,一步步几乎是挪着向前。
直到他实在没了气力,这才靠在电线杆上,喘息片刻。
程澈紧张地开着车,眼神仓皇地向外面寻找着,余家豪说叶燃和他朝着相反方向跑的,可是程澈沿途追来还没有找到叶燃。
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祷:“叶燃,叶燃,你再等等我……”
终于她看见了路灯下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拽回了叶燃的神智,他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程澈朝自己飞奔而来。
真好啊。叶燃这么想着,有些放心地又闭上了眼。
“叶燃!你不要睡!不能睡!”
程澈满脸是泪的样子就这样落在叶燃眼里,他想替她擦擦眼泪,手却抬不起来。
“我拿到了……钥匙……”
叶燃满是血的脸露出了微笑。
程澈眼泪唰地流下,她抱紧了叶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带你去医院!”
叶燃躺在病床上,满面血污,身上但凡是裸露处,都挂着凝固的血渍,衣服也是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程澈身上也沾了不少血,她坐在一旁小心地用纱布擦拭叶燃身上的血污。
辛夷匆匆进来,程澈抬起头,急切询问。
“辛夷,医生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现在深夜,医院值班的医生不多,有几个重症病人,可能需要等一下……”
“等不了了,他失血过多,再等下去会死的。”
程澈权衡片刻,对辛夷说:“辛夷,我来处理,你帮我打下手。”
“小姐,您毕业后就没碰过这些了……”
“相信我,去准备东西!”
辛夷不再多言,立刻去准备器材和药品。
程澈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挽起袖子给双手消毒,随后拿起剪刀将叶燃的衣服剪开。
叶燃身上,满目疮痍的旧伤之外又添触目惊心的新伤口。
程澈心里撕扯般疼痛,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忍回眼泪,再次平复心绪,柔声安抚意识有些昏沉的叶燃。
“叶燃,你忍着些,我先给你打麻药。”
程澈刚要从托盘上取针,叶燃却抓住了程澈的手。
“我……不能打麻药……”
“不打麻药,你会痛死的。”
“我……麻药过敏……直接来……”
程澈有些慌乱,叶燃抓着程澈的手又用力了些。
“别怕……你可以的……我的命,交给你了……”
程澈只能放下针筒。
“那你忍着。”
程澈拿起镊子取了酒精纱布,给伤口止血。
血淋淋的纱布和酒精棉便堆满了铝制的托盘。
程澈手上动作未停,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辛夷在一旁帮忙擦汗。
程澈揪心地看着那皮开肉绽的刀伤,镊子取针,剪刀取线,稍作停顿后,调整呼吸,压住满心的情绪,稳住手去缝合伤口。
叶燃唇色苍白,脸上的汗浸湿了残留的血迹,狠咬着牙,眉头紧蹙,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程澈满眼心疼,尽力安抚。
“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程澈缝上最后一针,剪断线头。
程澈放下剪刀,拿出手包里的锡酒壶,拧开壶盖递给叶燃。
“喝一口吧。”
叶燃接过锡酒壶,喝了一口,还给程澈。
程澈接过锡酒壶,也跟着喝了一口,但她却没有将壶盖拧上,而是皱着眉将壶中酒都倒在叶燃伤口上。
突然其来的刺痛终于让叶燃痛叫出声。
叶燃疼痛难忍,仰起头,伸手紧抓住程澈的手臂,程澈的手臂被抓得泛白。
好一会儿后,刺痛终于过去,叶燃慢慢松开手,却看到了程澈右臂内侧一道寸许的疤痕。
十五年前云州。
日落黄昏,因着寒冷和飘雪,街道行人寥寥,沉寂的暮色突然被一阵喧嚣打破。
鼻青脸肿、衣服单薄破损的小男孩抱着一台木质的小钢琴模型,发了疯地奔跑,身后两三个男子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