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维见到他，神色陡然放松下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请进。”老教授推开木屋的门。

二人坐在椅子上，塞西尔环视四周。

朴素到简陋的住所，只是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籍。

“好久不见了，教授。”罗镜说道。

“是啊……”科维神色相当复杂：“当时联邦军队来抓我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送给我的小礼物能救我一命。”

罗镜淡淡笑道：“虽然您已经做好了殉道的准备，但亲眼见证不是更好吗？”

科维默然不语。

他孑然一身，爱的人都已经逝去，此生唯一的执念就是看到一个新的社会。

“你来到这里，想必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对吗？”科维缓缓问道。

“即便我不说，您也已经察觉到了吧。”罗镜看了一眼窗户外逐渐枯萎的血色巨树，神色平静。

“跟我说一说吧。”老教授眼中有些许期待，又掺杂着彷徨。

罗镜目光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塞西尔，端起了桌上的红茶。

塞西尔无奈，只得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以及虚空的消息详细讲述了一遍。

科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问几个问题。

“所以……现在整个世界只剩下不到两成人口了？”老人有些恍惚。

“是的，”罗镜平静地说道：“您的家乡「琉市」，也很不幸地毁灭了。”

科维嘴角泛起苦笑，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按照刚刚这个贵族青年的说法，那位神灵杀人的主要依靠手段还是魔能士兵。

而琉市作为他演讲的地点，对联邦的反抗不断加强，恐怕魔能士兵的数量会不断增多以进行镇压，反而成了灭亡的导火索。

“您不必愧疚，”罗镜毫无起伏地说道：“这比您心中最差的预计已经好了很多，不是吗？”

科维沉默着。

他不怕牺牲，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端的革命家，革命就要鲜血、死亡，这是代价。

如果整个世界九成以上的人都死了，换来一个理想的社会，他将毫不犹豫地执行。

问题是……

“接下来呢，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罗镜摇了摇头，淡然说道：“现在活着的两个种族，人类和兽族都没有系统的管理体系存在。”

“即便灰石会能够组建一个全新的政局，也不会将你们民众的利益放在首位。”

“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人站出来，不是吗？”

青年抬起头，深邃的眼神盯着老人。

科维恍惚了一瞬间，沉思良久后说道：“我们没有力量，没有资格。”

罗镜平静地说道：“你们会有的，金律之钟会给你们。”

老人再次沉默下来，他看向一旁神情复杂的塞西尔，已然清楚了对方带他来到这里的意义。

此时，罗镜已然放下茶杯，向外面走去。

不需要听到回答，科维犹豫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当他推开房门时，科维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没有任何利益。”

青年抬头，灼热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他转头笑道：“哪需要什么理由，我只是……喜欢让事情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