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纂老子,欺负老子外行!”公安局副局长汪凤楠介绍的,他们在王红家,和刘占一一桌喝的酒,席间称兄道弟的,想想,还差人汪凤楠钱,船进钟吾运河边,汪凤楠还送了一箱好酒祝贺,也就骂一句,这里头有事,钱被汪凤楠黑了,心思就放活了。
“我有个兄弟也跑货运,什么价,我一清二楚,没我不知道的!”周大帮掏出烟,显得江湖道行很深,递一支给马菊,递一支给李宜忠,自己在桌面上爽几下,“兄弟,只要你坚持做下来,不用一年半载,你就成了行家,你做事雷厉风行,差的是历练,假以时日,不在我之下!”把烟叼嘴上。
李宜忠拿起桌上火柴,划着,要给周上火。
周推开李宜忠手,“说过多少回,先从菊姐开始,然后才轮到我,这是规矩,不能坏了!”
“对!对对!”李宜忠拾起桌上烟,送到马菊嘴下,点燃,马菊动作熟练吸一口。
然后,给周大帮对火,火柴就熄灭了,李宜忠又划一根,点上,周大帮猛吸一口,“菊姐,门图江在寮旺哨怎样?有日子没见了!”
“他生意做大了,听说在滨江码头站住了脚,他行的!”
“差一步没走成,要不然……”
“没走是好事,去了那弹丸之地,神仙打架,能数到他?”门图江是沈门铜手下,对马菊不错。
李宜忠把火柴丢桌子上,烟夹耳朵上。
第二天,李红旗、李宏图起床,河面上荡漾起一层薄雾,按照李宜忠吩咐:这是他们第一单生意,马虎不得,他们就睡在船仓里,李宜忠一夜未归,吃了饭,仍然不见李宜忠,太阳冒红了,昨天的货主来催,却找不到李宜忠,货主急得不行,等了一个多时辰,李宜忠才酒足饭饱姗姗来迟。
“李老板,说好的事,怎能爽约?我这可是看公安局汪局长面子,你们又是新手,不会偷奸耍滑,我才用的你们船,要不然………?”
“老板,啥也别说了,话别得冠冕堂皇,你不厚道,欺负我是生手,还是把差价补上来,要不然,我还真没功夫伺候,你开的价,恐怕这运粮河里没有吧?”
“这……这话究竟从何说起?昨天你可是红口白牙应了的!”货主摊摊手。
“老板,啥话也别说了,这行里我不懂,我两位哥哥懂,我能问,有耳朵!”
“他们是……?”
“周大帮你不陌生吧?另一位更是如雷灌耳,门图江,你知道吧?”
“那你不早说?1200一分不少,上船走吧?”货主汗下来,用衣袖擦拭。
打沙船在岸边污泥浊水里折腾,厚重的水沙,就从岸边扑仓里,李宜忠的机帆船就停靠在码头,李红旗看见李宜忠从货主手接过一沓票子,心里潮起漫热,太阳云蒸雾腾,舍不得金弹子,打不下巧鸳鸯,或许李宜忠这条新路走对了,他看见父亲把钱装提包,上拉锁,上把小铜锁,象挎盒子炮,往身上一挎。
“小三,你开船,顺着码头,往东拐个弯,向南!红旗,你跟你三哥学着点儿,年一年二,你们就跑这营生,不比土里刨强,家里的地,由你妈他们足够了!”
第一次离家远航,李红旗满腹惆怅,周敏,你在哪里?等着我,用不了很久,我就能荣归故里,到那时……
“大,我们要几天?”
“三天后,四天里,到了地点,如果我们能找到回路货源,就打个来回!”在甲板上,李宜忠把吸了半截的玫瑰烟,扔水里,嗞响一下,被一个浪头打翻,两毛六一包,在此时李宜忠眼里,就是个屁,过去,逼急吸烟叶甚到是树叶子。妈妈地,老子是咸鱼,咱也翻把身。
货主抛一包滨江烟给李宜忠,“李老板,先就这样,我去去就回,估计也得十点钟!”
“客气!你忙!”李宜忠接了烟,这烟贵些,两盒要一块钱。
李红旗站在河边,任凭撩人的风把他吹拂。
“老板新船?”有人看个稀奇,“不简单,要不少钱吧?”
“不多,一万七!”
“牛!”那人竖起大姆指。“有这么便宜?你拣了个大漏!
“一般般!”天文数字,在李宜忠口中,就是毛毛雨。三万多的大船,他只能说一万多,怕吓着李宏图、李红旗。
李红旗吐吐舌头,喜忧参半,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精采了,怪不得父亲毅然决然丢了队长,能不能双脚踏上幸福路,还是个未知数,父亲有吃喝嫖的陋习,一但有了钱,这些爱好,就会张牙舞爪爬出来,穷疯了的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恣肆享受,他的心就空空落落地慌。
三天之后的早上,李宜忠在初升的太阳里,伸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吐一口唾液在汹涌澎湃的河水里,远处的南京城,已经依晰可辨,他象鲲鹏正在展翅,他以快刀斩乱麻之精神,走向新生活。他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细节,让李红旗惊恐万状。
过去经常到人多的地方,做贼一样拾烟头,剥别人吸剩下的残余烟叶,聚少成多,用用废的纸,裹烟,后来抽经济烟,这种烟俗称白纸包,0.06元一包,封面是白纸,什么都不印,然后是小丰收0.08元一包;大丰收0,10元一包;指引0.12元一包,至于玫瑰和华新,不办大事不买,大前门他看别人吞云吐雾抽过,飞马烟不算烟中贵族,一般人抽不起,红盒南京,他听过没看过。现在档次不断提高,别人如果给孬烟,通常夹耳朵上,没事拿过来,拧捻半天,“这种低端烟抽起来,真没劲!”
李宜忠的抽烟上的变化,让李红旗张张嘴,吐不出一句话:穷人乍富,婰腰凹肚。
“南京,我来了!”李宜忠象是要征服南京似的。
河水滔滔,听得见呜咽之声,第一次听到水的怒吼。
十点钟,准时到了滩江码头,四名工人跳到他们船上,带有运输带的机械,象高射炮斜斜竖起,抓沙机象人手一样灵活,一抓一大坨,然后往运输带上抛,运输带就呲呲上去,沙子就从高处落入车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