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研究这个党的人,都会困惑,她是靠什么把曾经是一盘散沙的力量,团结如一人的?不可思议!赵步洲在夕阳的温婉里,过往如烟,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会奋斗成这样,摸瓜子的手僵在那儿,十亿国人十亿商,铺天盖地的商人,穷其身心和智慧,在每一角落里,都有耗尽青春和热情的人们,比文革时期更加努力,努力产生财富,努力赚取人民币,落后挨打,被共产党武装起来的人们,正在用智慧和双手,向贫穷开战,泱泱大国,几乎没有死角,自上而下,这才是那些东西方列强害怕的地方,除了休息和睡,就是挣钱,想想吧,东西方列强还敢不敢说:中国人民力量大?何止他们理解的大?原子核一样的裂变,让世人惊悚。
李宜忠落脚赵步洲那里,那里已经相当繁忙,除了站长,连副站长都忙得屁股尿流,谁也没功夫搭理他。
赵步洲热情打招呼外,就没打算请他吃饭,就冲过去那一毛钱交情,赵步洲清楚得很,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借钱,就没别的了,搬运站富得流油也就这二年,公家的、私人的全天后要运力,可是运力一直不足,那些经历过岁月闲置和折腾的老爷车,十之八九有毛病,所以后来贾云贵和贾大苍这两个有三角毛功夫的人,都被破例招进搬运站,当了一手油腻,别人请别人候的师傅,东风柴油机一般人看见地上一堆零部件,头都大了,别说修了,就这两个人能拆能装,知道哪儿有毛病,哪儿海了,全都门清。
“你先坐一会儿,李队长,这月工资还差点儿,我得出去一下!马上来,你别走,胡德禄那儿,喝两盅!”赵步洲扯了个屁谎,骑着车子逃了。
嘿嘿,嘿嘿,要饭的遇到抹瓢的了,他还没有张口,赵步洲就先谈钱,脚底抹油溜了,李宜忠算是看透了:这老小子是把蜜抹脑门上,让他踮起脚来舔!夕阳无风,就把嘲笑金黄金黄照在他脸上,无声的,先他还就真坐着,后来,也就是一袋烟的后来,他明白了:他被老烟枪耍了!用一根虚伪的绳,拴他枯坐!冬日有暖阳,晒了心透凉,水冻了,味寡了,过去的人情事故被冻结了。也许……心不甘,还在想也许,哪有也许?赵步洲回家了,扎了车,和孙子逗趣,他要提前颐养天年,童趣无边,陶陶那颗老当益壮的心,做破不说破,人变得狡猾起来,李宜忠是个大屁眼子人,不管什么钱,只要有,他从不放弃当大爷的机会,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虽不是豪掷,但也是大大方方,不让女人把他看偏,没钱时,象孙子,更象鼹鼠:在坚硬的冻土上,象人一样,两条腿着地,坦胸露乳,两只前爪子,象人手招招,象陀螺在冻土上乱转,那是舞蹈吗?在这样的节奏里,思想上下翻飞,在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他不是雀,而是勇敢高飞的鹰。
他兴意阑珊走出搬运站,骂一句:“他妈的,荞麦地里看不起秃鸭鸭!老子是吗?”一口浓痰,象箭一样射墙上,他在心里翻着旧帐,扒拉出能够借出钱来的主,筛子一样过了一遍又一遍,他没有这样为朋友两勒插的朋友,冻得象鬼缩回豆腐房,过年就是他妈过关,虽说年还有一个多月,那道关能逼死人,心慌慌不安,还好,没有走黑路。
他到的时候,李宏图显然吃过饭,已经爬床上,悠闲吸着烟,“你吃饭了吗?饭我留了,在锅里,要热一下!”
“我吃个屁呀!全他妈白眼狼!用到我时,跟我称兄道弟,用不到就一脚踹开,真他妈不是东西!当我是三岁小孩,耍老子,当年就该把他老底揭了,让他身败名劣,省得他忘恩负义,哎,这人就是他妈农夫怀里的蛇!”
“大,你说甚呢?”
“我当年就怀疑:李默海死得不简单!一定是贾云龙和赵步洲那老小子做下的套,李默海那冒失鬼钻进套子里,没出来!人是车西洋杀的!”
“大,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当事人都死了,还提它作甚?你当年为什么不说?现在已经早盖棺定论,再说它有什么意义?”
“所以人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时我要心肠一硬,没准这俩货坟头都长多深了,今天我也不用看他脸色了!”一屁股坐板凳上,心中那个悔呀,曾经苍海难为水,那是圣水,早已经激荡流进洋里,“也怪我,当时……”如果岁月重来,李宜忠仍然会如此,此时他心中未了的怨恨,无法发泄,只能让情绪如烟枪一样一闪一烁。
钱一直折磨着他,让他经常烦躁不安,掉进外圆内方的钱眼里,许多人和他一样挣扎在边沿,走的是一条类似于股市弯曲线,展扬时,那线象火枪打出来,直冲云宵,落迫里,象石头坠落,直栽土面,由于人力想要左右不可逆转的结局,所以会有起起伏伏脉冲纹,那是垂死挣扎。
李宏图不愿意介入父亲的思绪,他只得下床生火。
第46章:
“你急啥急?想抱儿子,早干嘛去啦?还在我女儿肚子里,你去把他喊出来?有那屁本事吗?”李宜忠脑后就长着一块别人不易发现的反骨,越来越对汪凤楠颐指气使,“德行!膝下凄凉,才想着没有儿子,一切扯淡!那你还不对我好点儿?”
“凭啥?蹬鼻子上脸!”
“汪凤楠,你别不服气,从那个孩子那儿论,我当过你岳丈!是你长辈!”
“你算个屁!没娶没嫁,你算怎么一回事?”汪凤楠撇嘴。
“今个儿出门没看皇历,撞见你个鬼!等着吧,牛年马月吧!”李宜忠转身要走。
“宜忠,宜忠,咱还能不能好好说话?”汪凤楠有求于人。
“你这种人就是贱!不打不拉屎!说呗,多久没请我喝酒了?”他抓了一把前胸的衣服,“这酒虫忒不是东西,三天不喷灌,它们在肠子造反,呀,呀呀,这是要天翻地覆慨而慷呀!”
“你请?”
“做梦!你请!”
“为啥总是我请?我请十回,你应该会请我一回吧?”
“屁!你有求于我,必须你来!要不我走人!大冷的天,我吃饱了撑的,跟你在大马路上扯闲篇?”
“我就问你一句!”
“三十块!”李宜忠竖起三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