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温柔其实我不懂,好多年之后,在心中回忆这一段,我还是庆幸的:我不是她的爱,她一生有过三次选择,结果一样,她要寻找的那种虐恋,就是砍一刀,用红红的嘴唇去咂舔鲜红的血液,这种事,外国影视有:捆起来,用鞭子抽,男人或女人,做爱的奴隶,或许是她超凡脱俗,亦或我等皆是凡俗,无法共舞一曲,共住一室。五十多岁,仍孑然一身,对于她不是结局的结局,我不敢苟同,我们若干年后,再次相遇于钟吾,一切都俱往矣。曾经的县,经过岁月的饕餮,变成了和淮水一样二级市,在coffee厅,搅动着黑色液体时,她竟然说,“你太令失望了,我最看好你,你却辜负了我!”
“或许是!”我不再抗辩。
“你的小说写得如此恣肆汪洋,可惜了,听说在番茄小说网上、纵横中文网上大受欢迎,加入我们文联吧!”
我摇摇头。
“你是文学界的孤独客,你像那些敢于伸张正义的侠客,仗文走天涯,你的非常自我,我学不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窗外,夕阳跌落,属于我们的世界,已经沉沦。
时光的跳蚤,远比一粒米更小,折腾一番,又跳回从前,我再次跌落进现实里。
尘埃在飘飘浮浮,如树叶落定。我终于可以伏仰自得在破烂的房子,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的记忆在游荡,寻找激情可以陨落的地方,午睡是我的一个积习,始于落榜那年燥热的暑假,那一年算是悲喜交加,悲的事不用言词演义,喜的事也不用特别官宣,跌了脸又长了脸,几乎一年四季,像是人生第六个指头,突然长出来一样,在中午12点甚至之前,像是被人下了药,迷糊得不行,一觉两小时,几乎是雷打不动,下午两点如吞了还阳草,一下子醒过来,如果硬扛,过了两点也就不困了,但整个下午就思绪紊乱,睡与不睡,效果截然不同,也曾试图改变,还是不行,后来不再求学,就索性听之任之,一直持续到现在,只要是午睡过了,任由自己熬到半夜还是下半夜,第二天天还在黎明里,就一定可以起床。
我的生物钟就是这样的,且一般人很难适应,后来有了秦氏,她就一直训斥我,说我是天底下最懒的虫,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这是公务员的命,却当了人人不耻的农民。进入七月以来,天像是被点着火,赤烈地燃烧,时不时暴雨就来一场,不管土地需不需要,老天不看人脸色,说下就下,且场场全是暴雨,夏的绵长,雨的无休无止,很多人如陷入烂泥潭,拔不出腿来,这种天气,会让人有了脾气:焦躁不安。
世界无论日新月异,我不管不顾,天气好与坏,我行我素,我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肖氏死了之后,李子华几乎一夜成长起来,他和别人一起满世界去收瓶盖子,俗称S盖子,它们属于酒厂专用,是洋河酒厂和高沟酒厂,听说能达到0.5~0.7毛一个,他们全当塑料,论斤收,一个如果转巧了,相当一天赚了十几个小工的钱,那不是收S盖,而是弯腰拾钱,我至今不知S为何物,比我小好些岁的李子华,如鱼得水,混迹其中,他的两个姐姐那时还没有出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妈的孩子更是。
本来说好了要去耿圩那儿去收的,一场透雨把他们浇成落汤鸡,他们姊妹四个就住我家隔壁,那时李建良虽因哮喘咳嗽不止,有他在,这个家还算完整,他们虽住我家隔壁,但因为志向不同,不相为谋,交集甚少。这些人就那样:忙起来,如牛马一样使自己,闲起来就是老爷,他们一旦闲着,就爱打扑克。
云生东南,雾掌西北。没有下透的雨,正在酝酿,空气稀薄,有些憋闷,浓得化解不开的烦躁,正在加剧,种种迹相表明,雨正在路上,有经验的人知道:这场雨小不了,他们是三缺一,且找不到人,不知谁嘴快,对李金侠提了我,他们就一下醒悟,两三个人齐刷刷到我家,把我从床叫醒,喊我去打扑克,我当时进入梦乡,被这帮无厘头的人搅了,这是典型的唆鬼上吊,我不陪他们玩,他们还不让,三个人有两个拉着我,这是赶鸭子上架,扑克牌这种东西,我会一些,但不精,容易冲动,像排兵布阵,我并不善长,这是拉人凑数,我勉为其难,困瘾就这样被搅了,我知道整个下午我会萎靡不振。
刚刚坐下去,才打几牌,咔嚓嚓----,就电闪雷鸣,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上滚,白亮亮的急雨,就在屋外,像打人耳光噼哩叭啦就落地了,屋子里就一下子黑起来。
“我的乖乖!这雨跟往下倒似的!”夹块干煎饼,嚼得津津有味的李建良,站到门口。
我们几个人完全沉浸在牌里,他已经给我们点上油灯,甩下的牌,在桌上噼哩叭啦,各人隐藏的性格,就一下子暴露出来。
“哎呀,我能怕你!我吃死你!”
“说大话,使小钱,大牌没有,你吃什么吃?”
“谁说的?我有一对王炸!”大小鬼甩桌上。
“我让你一把,吃不吃?”
有人吃将,有人不吃将。
“我就吃了,吃你能怎地?”把大小王从眼前,拿到桌子中间。
我有四个头,我却装作没力量的样子,真人藏拙,这是牌场高人,我激动的情绪没有被他们调出来。
“谁吃了它?”他一只手按在一堆牌上,还想用激将法,“有没有人吃?吃了它,就赢了!”
我不为所动。
那一天,我的牌兴得一塌糊涂,每一牌几乎全是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