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朱友贞恭敬问候。
何太后握住儿子的手,关切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的不多吃些,又瘦了?”
李熙螓暗暗叹气,看两人皆瘦精精的,倒谁也别说谁。
二人正说着往殿内走,何太后看了眼朱友贞,摆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也没说别的,又越过他看到了一旁抱着琵琶的乐人,即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额眉。
“儿子方才听过琵琶声,心情畅快许多,想起了唐兴阿姐……阿娘莫不也听听?”李柷看母亲憔悴许多,不禁携母坐下提议道。
何太后揉着额角,心力交瘁的脸上浮现了一副一言难尽之色,就没将此情此景的寒掺模样写面容上,却又只得忍着,无奈摆摆手“不必了,叫她退下吧。”
先皇在世时,哪怕劫持凤翔时无食可吃,再不济也不会缺少乐人解闷,这……这乐人穿着底层侍女的不合身的衣物,抱着修补过的琵琶,一看就知缘由。
朱友贞见状与太后说了些恭敬话,就将弹琵琶的宫女带了出去。
何太后看到朱友贞离去,想到李柷方才说到唐兴阿姐,她摇摇头低声道:“今后别提你唐兴阿姐,她也是生死场上走了一遭,如今待在宫外,也是好事。”
想起迁都时的凶险,先皇坚定不移的迈步朝她走来,她不禁红了眼眶,仔细嘱咐李柷尤其不能在朱温面前提及阿姐名讳及封号,叫他忘了最好。
唐兴平安获救自是好事,可……她的平原却在那日彻底失去了踪影。本来迁都之日就混乱不断,内侍说平原的车马落了后,而遭遇难民抢拿,而她的平原也不知被谁掳走了!
她听了如又遭晴天霹雳,到达洛阳宫后纵是未受苛待,可终究整日茶饭不思,悲痛不能自持。也恳求过如今的相国务必去找到,可如今已然过去几月了依旧没有眉目。
李柷知道何太后因何悲伤,亦不知如何安慰,想到平原阿姐与唐兴阿姐,也跟着红了目。
……
朱友贞至门口时,往里看去,看到何太后目视儿子泪水涟涟的,有意离开也不忍打搅二人说体己话。
他正想回头与方才那宫女说两句,谁知道她已抱着琵琶离开走远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大步跟了一会儿。
李熙螓步子一滞感觉到朱友贞跟着,有些诧异,想着他或许也是这个方向,遂立时停下脚步,等他过去。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离开,走近后就不再挪动步子。
他开口:“我觉得你有些熟悉。”
这小子一开口险些让她噎地说不出话来。
熟悉,什么熟悉?他们貌似只在梁王府见过一面罢了,如今面目全非,声音形态也做了修改,若不是有天眼是肯定不能熟悉的!
随即他又纳闷:“只是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
李熙螓稳定心神,断定这小子是与侍女搭话前乱想的托词,随即转身道:“请问郎君有什么事?”
朱友贞看着她坦然的目光,微微错愕,才想起他要说什么,“哦,是这样的,下个月我父亲生辰,我觉得你弹奏的极好,就希望你能将今日的曲目也弹给……”
她先是沉了沉眸色,一字一板道:“抱歉,恕不能从命。”
“为何?”朱友贞疑惑。
李熙螓看着面前的小子,想起他母亲是个极好的人,但是父亲却不做个人。但仔细想想父母归父母,他是他,她自然不会把过错或把恩情算到他头上,只是他说要给朱贼庆生,本就不屑,若是要点这首曲目她难免嗤鼻,他可配?
“宫里有规矩,我只能按规矩章程办事,总不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李熙螓回答时着重了后面的话,有心敲打,即便对方不知何寓意。
这洛阳宫也不是他朱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