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看到夫人醒来了,遂放下画像,“是崔三郎把我叫来的,说你病了。”
夫人缓缓摇头,“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只是我想问,这个画像上的人是谁?我好像见过她。”李熙螓看着画像疑惑道。
夫人说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吗?她是已故的韦宰相之女,现在孤苦无依的,圣上准备把她指给相公……咳咳……”她说的多了,喉间发紧,轻咳了两声。
“什么?”那么如花似玉的美人要指给宰相做媳妇,还是做妾,何况宰相与她年龄相差那么多!阿爷怎么想的?看着人家失怙就这样欺负人家?
她咳了咳,有气无力道:“我感觉身子不行了,这个家的主母之位迟早要换个人,家中事务太多,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人操持,是该歇歇,叫后辈帮帮忙了。”
李熙螓语噎,就算是这样,也不该拿人家一生开玩笑呀?这个年纪当她儿媳都绰绰有余。
但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能置喙。
“我来是因为我没有来亲自告别就走了,是我礼数不周,但是我四叔找到了我,他说我的婚事可以缓缓,所以已经不能再在宰相府逗留叨扰了。”李熙螓道。
“无事,我明白了你的心意,这些天是我太唐突了,一心觉得你像枳儿就想多留着你。我只是昨夜梦到了枳儿,她过得好苦,流落到贫穷人家,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我心痛的紧,也是上次没好全,这身子骨不争气,没事的。你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只是希望你多来看看我就好了。”夫人看起来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似乎一直强撑着精力说话。
没想到夫人会有这种猜想,这不就是善落的经历吗?因想到了善落,她遂假设道:“如果这个时候你找到了亲生女儿,你准备怎么办呢?”
夫人轻轻摇头,似乎已经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不可能找到了,已经十几年了,我已经认命了。如果她来认我,那我必然会张灯结彩,放它十天十夜的烟花爆竹,庆祝她回家。我会弥补她,不叫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十几年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相逢不久便要亲自送走她出嫁,也许也是一种残忍吧。”李熙螓说道,也许她说的也是善落的另一种顾虑。
“不,我会招上门女婿。如果真的找到她,还养不起他丈夫不成?”说到这夫人开怀的笑了,“这没着落的事,还跟找到了似的。”
这时婆子带来了医者,看到屋内一片祥和欢乐,也扫了一半的焦虑,后边跟着两个丫鬟端来了汤药。
医者看夫人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忙上前把脉,“恩,就这样,保持好的心情才对,这样病就好得快。烧也在退,再把药喝完,少些操劳,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婆子笑道:“还是小娘子有本事,能逗得夫人开开心心的,比喝什么药都好。”
丫鬟端上药来,婆子和丫鬟还有医者都看着她,似乎示意要她喂药一般。
在这么多眼神示意下,她只好接过药碗,坐在榻边,柔声道:“夫人先喝药吧。”
相夫人,抬眸看着她,被婆子扶坐起,眼底续着雾气,好像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一般,直勾勾的慈祥的看着她。
李熙螓每喂一勺都在觉得自己在替善落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母爱,只觉得这种眼神本来属于善落的,可是善落却感觉不到,而她也承受不起这份爱,备受煎熬。
好容易相夫人喝了药,就躺了下去,握着李熙螓的素手道:“你以后会来看我吗?能不能再陪陪我?”
“当然,夫人这么喜欢我,我感怀五内。”她看到墙边有一把琵琶,来了兴趣,“这把五弦琵琶应该有些年头了。”
她笑笑,婉言道:“是啊,前些天让三郎拿去玩,结果被他弹坏了一根弦,修它的乐师都说暴殄天物了,说那弦可是上好的材料做的,世上绝无仅有,现在虽补上了新弦,也就掉价了。”
“只要修好了就不可惜。”李熙螓道。
“你懂琵琶?”夫人眸色一亮,“会弹吗?”
“当然会,我除了刺绣不行,这琴棋书画说不上精通,却也胜在会些皮毛。”
相夫人忙命人取下琵琶,递给李熙螓,“看来你的父母有意栽培你做个才女,如果我女儿也在身边,定然会教她这些,既修养身心,又多份才情。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听听琵琶声了,你不妨奏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