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契对此没说什么,只柔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忧心以外的人。”
他一身劲装,身形挺拔胸膛宽阔,一派清风霁月之态,站在夜幕下,神采飘逸似乎就渡着一层半明半昧的光,一时间时光清浅无形无声,似乎有种抚平创伤的力量。
“把黑衣给我。”他沉声道。
李熙螓恍然,随即脱下黑衣,交给他时。
“你要做什么?”她拉住衣角紧问。
顷刻杂乱嘈杂之声愈来愈近。
他笑道:“我将黑衣带走就没有你的把柄,你放心便是。”
她恍然,随即转而离开这抹光,调整呼吸悄然进屋,随后看到同室乐师都还在熟睡。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护卫喊叫声:“他往那跑了,快追!”
李熙螓躺在榻上听着纷乱杂踏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周遭再度寂静无声,一颗心安定下来。
他又帮了她一次。
今夜注定无眠。
疑惑再次浮上心头……他是如何透过这张陌生的脸认出她的?
……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待在相国府邸伺候那姓朱的日日夜夜,笙歌聒耳。
而那日的刺客并未抓住,整个府邸也加强了防守,但依旧不耽误宴乐。
而张竹丝第二日便与朱温说明了要出宫回家的意思。朱温打量了会儿,才想到一事,遂问道:“算起来,阿丝也将及笄了?”
她点了点头,再抬眸看时发现姨父笑的和煦,眉眼间惯藏的戾气顿时找不到踪迹,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太自在,只垂眸回他:“爷娘送侄儿离家时,告诫我年底及笄之前得待家中行及笄之礼。可如今姨母已故,我感念心焦,故想该回家侍奉父母,不能等到年底了,所以来与姨父说明。”
朱温应允,笑道:“你要出宫之日只需与内侍说一声,自然会安排妥当。本又不是卖入宫闱,到了年华自然要回家待嫁。只是这几日宴客庆贺,辛苦你待我府邸几日了,若此时离去,凭空少一位乐师,想必再好的乐律也将空乏其味。”
张竹丝只是泛泛地笑着,知他不懂音律,但细细想来也有一定道理,只是她本就没有想此时就离开,好歹要收拾好自己在宫中的物什。
既然说完她便要退下,想着一会儿宴会再来,谁知那朱温先开口叫她留一会儿。
她正疑惑,却听他开口:“听闻你笙吹的好,倒不如独吹一曲给姨父听听,让姨父评评你在宫中所学的雅乐可有进益?”
说着,有人拿来了一把笙,他亲身而来,扬袖间接过那把笙,缓递给她,双眼微眯,眸色和暖。
张竹丝不敢抬与长辈四目直视,又不好婉拒,正踌躇着接过时,便有阵微风从身侧拂来。
来者躬身道:“父亲,义兄们已在外厅来了。”
她心头一跳,堪堪抬眸看了眼来者清癯的背脊,恍恍惚惚间不觉心悸,想起了邻居的脸,斗转间竟心头慌乱了一刹,而又觉得自己定是傻了。
朱温笑眼看着二人,动身要走时忽而回头,“方才想起一事。”
他停足道:“你与竹丝也算青梅竹马,待她及笄,为父为你凑成这一桩好姻缘如何?”
朱友贞转头看向张竹丝,她脸色已然绯红如同滴血,随即回复道:“父亲莫要打趣,表妹年纪尚小,脸皮又薄,纵管不喜也不敢说出来,倒是唐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