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低头站在一旁,心道不妙!
谁知道正逢朱温路过宫门,看到这一幕,对着低头的她半是笑意半是打量,总归目光如炬,他开口:“抬起头来!”
李熙螓余光往宫门处睨去,好在李柷已经随乐师们离开了。她镇定自若,掩去眸中的仇恨,抬眸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一旁的朱友圭介绍道:“父亲,她正是前几个月为陛下独奏琵琶的小乐工,儿子正想单独带她离宫,不曾想她竟不领情。”
李熙螓只得低眉不言。
总归李柷阿弟离开,她不急于一时。
突然朱温勾起她的下巴,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深深地打量着她,“你怎么不说话?”
她这才面无波澜道:“不敢。”
他哦了一声,似乎已经轻易用目光穿透了她的一切。
谁知他扬手间,一旁的宫人心领神会,高声道:“将她绑了!”
李熙螓惊惑不已,这是几个意思?
朱温仰天大笑几声,笑而不言,周边已经有人拿来绳索将她束缚住,径直一路被带带离宫门,往椒殿方向扛去。
那里正是阿弟寝宫!
李熙螓看着朱温的背影,恨不能杀了他,可是她却不知缘由的被绑了,不过好在胞弟早已离开,这会儿已经在宫外了!
她早与阿弟说好,出宫即找个由头脱离视线,径自往木雁山庄而去。
所以她现在也祈祷朱温没有发现什么,而趁势去追,若她能拖他一拖,倒也无谓。
朱温偏偏将她绑来李柷的寝殿,门外并无异样。
朱温端坐于殿内,挥挥手,底下人便将李熙螓的手脚上的绳索松开,他目光炽热一瞬不瞬地瞧着眼前人,笑着说:“西讨回来,本相心中十分欢畅,故而尔等在本相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便也没想急于干涉,看着你们蹦跶来蹦跶去,这不等同于本相蒙昧无知。”
李熙螓听之眉头攒着,暂不揣测他言下之意,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却见底下小宦已然鱼贯而入,摆设了酒菜进来。
“今日本相欣悦,就在皇帝这里用膳。”说着,朱温颐指李熙螓,“你来替本相斟酒!”
李熙螓只得走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看门外侍人明明丢失了皇帝却面无急色,悠哉悠哉地侍立一旁,似乎猜测到了缘由。但兀自想有一丝希望,依言万般忍耐的给他倒了酒。
酒水哗啦啦地流向杯盏,直到满了即止。
朱温端起酒杯,垂眼看了眼一脸警惕之色的李熙螓,一饮而尽,突然放声大笑。
笑完盯着她,“再倒!”
李熙螓倒完一盏又一盏。
他喝完一盏又一盏。
很快外头嘈杂,似有阿弟话音。
她惊惑看去,只见粉面朱唇,身着女装的阿弟被内侍捉了来,她惊异之下失手打了杯酒,酒倾洒于一身,洇湿了鞋面亦浑然才觉。
“陛下今日为何打扮成此等模样?”朱温讪笑着询问。
李柷阖眸不语。
朱温遂起身走近,那两个内侍便退边,那狠厉的眸色即刻直直射向李柷,“是谁撺掇陛下离宫的?老实交代。”
一旁有人将那打的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贴身小黄门拖了来,蜿蜒了一路的血迹。
李柷纵然故作镇定,此时看见这一幕也变了脸色,“朕不知何缘由,相国就不必多问了!”
此时此刻他只得装傻充愣。
“哦?”朱温霎时间拍了拍李柷肩头的尘埃,下一刻,一把掐住了他瘦弱的脖颈,眯眼道:“我能让你上来坐这个位子,就能轻易让你下来!”
四周吓得跪了一地,无人敢抬头看,只听李柷呼吸困难出不了声,相国威胁道:“陛下若跟我对着干,难保不重蹈先皇的覆辙了!”
李柷咽喉遽紧,双脚离地,孱弱的面色涨红成了猪肝之色,因难以呼吸下意识挣扎了一瞬,便甘愿垂手阖目放弃挣命。
“放了他!”李熙螓见此一幕,心惊胆战,怒喝之际执起茶盏朝朱温后脑砸去。
茶盏应声而裂,伴随着朱友圭的惊唤声,四下便有人团团用兵器围住她,顷刻间一把将她束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