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亦浅笑安然:“三郎君康健便好。”
三郎听之欢畅一笑:“娘子亦是,冲着娘子这番话,我也是要饮一杯的。”
只是刚饮完,下一句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龙契远山眉微微蹙起,不免堪堪收敛了笑容。随即他清了清嗓,又问李熙螓道:“不知娘子可知……哎呦,怎么洒出来了!”
话还没说完,三郎面前便多了一只修长的手正给他斟酒,酒即刻满了出来洇湿了他新换的衣衫袖。
三郎立马跳了起来,“龙契表兄,你斟酒便斟酒,怎么还出神起来了,泼我一袖子,这可是阿娘给我买的新衣裳!”
小厮见状拿来了几块吸酒水的生绢,一块给他擦袖子,一块用来擦拭桌面的酒水。
三郎拿着布拧着袖口,直到半干,嘴里念念叨叨。
二郎见状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打着哈哈道:“契郎是一时高兴的没稳住,你擦擦就好了,我们还是用饭要紧啊……”
“自是如此,还是让丫鬟来斟酒吧!”相夫人说着,叫丫鬟前来一一斟了酒。
三郎见此,暂将心中想说之话压住,擎杯敬阿娘和各位兄长,一口饮尽,“这几个月我饱经风霜,好容易见到阿娘和兄长们感慨万千,总之都在酒里了!”
相夫人拦着第二杯道:“不可空腹贪杯!”
她搛着菜,想到伤心处不觉叹气,又流下泪来,静静拭着,“如今三郎回来了,可是四郎却不知在何处。”
龙契开口道:“姑母倒不必忧心,四郎精于棋艺与一同爱棋之人在外开棋肆,必然是无恙的,只是找寻需要时间,一天寻不到,便两天,两天寻不到便一月……终能团聚。”
二郎应和道:“当初我们府邸遭戮,我从商在外听到此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回,奈何又赶上长安举城迁都,我找寻不到家人,且心灰意冷,悲恸欲绝!或许四郎在外也与我那时一样心情,以为家人们已经落难,正伤心不能,我们只需找寻托人时多加注意总归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相夫人听及此,擦干泪对二郎道:“说来也是。当时阿契找到你时,我也有信念。四郎总归在某一处,最重要的是人平安就好了。不止四郎要寻,还有我的枳儿!”
三郎笑了笑:“是是是,一个也不能少!”
说到这,三郎不禁疑惑,问龙契:“当初二郎是如何找到的?契郎且说来听听?指不定按一样的法子能找到四郎和妹妹呢!”
众人皆看向龙契,李熙螓亦看向他。
记得他说过要与她说此事的,只是到如今才有机会听他说。
龙契回忆道:“我记得二郎曾说过洛阳也有他的地产,虽没说过具体在哪,好歹洛阳偌大,我能走过一处寻到一处。一日,因缘际会下找到一处绸缎行,探听到那里的店家姓崔,名唤‘崔钎’与二郎同名同姓,我便叫他们店里伙计与那崔姓店家言明我来寻他。那日伙计说崔店家出门去了,要第二日回,就搁置了一日。谁知我第二日去时,他们关闭店门,有妻女儿子成群在里头披麻戴孝,我误以为是二郎之棺木,却不得不闯进去,劈开那钉死的棺盖一看……所幸不是二郎!”
三郎听到这笑惨了,“契郎,我竟不知你会这般勇猛,竟宁搅扰人家的灵柩,到底聪敏,还知确认那棺里是不是二兄长,否则稀里糊涂下了葬,可就没后面的事了!”
相夫人也摇首笑道:“你也别笑他,这是情有可原之举,否则岂不误事”
二郎也无奈言说:“我早有言,在外头没用真名,奈何偏偏没与契郎说过。”
三郎听了便堪堪止了笑声,接着问龙契:“后来如何脱身的,想必少不了一场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