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乔娴便该辞行往洛阳去,走时拿着那昨夜得的签子,令李熙螓命周围人都退下,才道:“这上面的意思,在我离开时总得解我听听吧?”
李熙螓笑言:“此乃魏晋曹植所作《明月上高楼》,但此乃其中一句,故而只能凭人而解,但也不能摈弃诗句原有的大意。总归意思就是:若你心仪郎君是浮尘,而你便要跳脱对自身的束缚,莫做那水和泥,则能有不错良缘。”
乔娴恍然大悟,思来想去对诗句重复念了一遍,才道:“说到底,竟是个怨妇诗?”
随即她将签子一丢,“我还以为什么好的,都亏你来往好了解,真是无聊!”
李熙螓不以为然道:“你若往好想那便是好,你若往坏想,那便必然应诗句中的那样!本来寓意就是人给的,从而规避错谬,人之常情,何必想太多?”
乔娴睨了睨地上的签子,“什么浮与沉,若真有我瞧上眼的郎君,他看我是泥,却宁愿做尘,那就让他浮去,世间男子多的是谁稀罕呢!”
“反之呢?”李熙螓忍不住问。
“反之?”乔娴呵呵一笑,“自然一样,我愿做出努力,但绝不会改变自己而委曲求全!”
她自小生于焉耆寨,阿爷教她:人生在世,不可委屈自己!
她记得非常牢。
二人说罢,门外来小厮报:“公主,有人寄来了信笺!”
李熙螓唤门口静候的玳瑁,去取小厮手里的信笺。
玳瑁听了,便将信从小厮手中接过,径直送至她手中。
李熙螓接过信,轻声问玳瑁:“乔娘子要回寨里,马车粮食都提前备好了吗?”
玳瑁颔首点点头,“公主吩咐过,自然早已备好了,只等乔娘子上路便是。”
“是吗?有劳了。”乔娴瞅了那玳瑁一眼,总算是说了一句中听之话
玳瑁便听公主之话,亲送乔娴到庄外去。
如此,屋内继而阒静无比。
庄内一夜热闹以后,终归于平静安宁。
她看着手中信封,上头写着——唐兴亲启。
随即打开信笺,展开信纸,信中善落表示:我近来安好,本来已回濮洲,是司马看到信封后,转交给我的。我与夫君如今已去往洛阳的路上,听闻公主说起宰相府的事,非常开心,想此次去洛阳,便去瞧一瞧相夫人。韩岂看我一扫阴霾便劝我,如今局势已定,而亲人难寻。故而我亦做好与相夫人相认的准备。待到洛阳,再与公主写信。
李熙螓唇角微微一弯,便待在庄中等候善落再次来信,毕竟善落还得问清相夫人所住地址。
正收着信,隐隐发觉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看着?一种被直勾勾盯着的感觉从心底莫名生出。
怕是错觉,便出了房门往远处看。
正端午食来的珍珠一脸疑惑。
李熙螓眩惑万分,开口问她:“可有外人进来?”
珍珠摇摇头:“不曾。”随即四下环顾了下,她向来胆小不觉毛毛的,“公主为何这般问,这里是公主的私院,即便有外人进庄,院门外的护卫也不会让人随意放进这来的。”
李熙螓蹙眉,她也分不清刚刚那种感觉是不是错觉。
珍珠咽了咽口水,对她道:“公主别逗我玩了,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有鬼怪不成。”
说罢她便踩着碎步将午食端了进去。
李熙螓眺着远处的连绵高山,再近看周遭之景,不无不妥,只觉自己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