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点头应是,颔首离去。
不消一刻,阿嬷便来了,看到桌案上菜肴,李熙螓未动分毫。然而她眉间微蹙,看起来比刚回来时疲倦更甚。
“公主,可是要问珊瑚的事?阿嬷心知公主最是疼爱这些丫鬟,论谁消失几日,都会担忧,所以才在公主方才回庄时,选择不立刻告知,不成想公主还是即刻发觉了。”阿嬷觍颜轻叹道。
李熙螓看着阿嬷如实交代着,实则心中也早已了然,声音越发沉重:“珍珠翡翠两个人平日里就好问个不停,今日个个垂头不语,看着心事重重,便是异常。”
老嬷讶异,她怎没想到这一层,皆是庄里丫鬟心直,啥事都写脸上。
“是阿嬷疏忽了。那珊瑚突然消失,几个丫头神神叨叨竟觉与鬼怪有关,但世上哪有什么邪魔鬼怪,我便只得猜测是她那天贪玩,出了庄,遭人拐骗或是迷路才没回来,待寻到回来的路,自然回来了。”
李熙螓看着阿嬷低垂的眼睛,显然她也不敢把握,并且从表情中能看出其中隐藏着一丝不敢言说的隐讳。
这么多年她怎会不了解珊瑚是怎样的人?她叹道:“世上有没有鬼怪不知,但人比鬼怪更甚倒是事实,许是人为!阿嬷不必觉得我承受不住这样的设想就编着话安慰我。”
阿嬷一愣,她竟忘了公主已不是髫龄,聪慧如她又怎会随意被人哄过去?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届时又该如何隐瞒。
“若是人为,那个人却能在庄子里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或许珊瑚已是……凶多吉少。”她分析完,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怔怔地跽坐在桌案边没了气力。
一切谜底似乎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纱,让人似乎能看出端倪,却看不透对面那个人是否符合猜想。
故而她何尝不是,一面心存侥幸,一面试图推翻内心所构建的设想。
忽然,她起身拉住阿嬷,并挥手让琥珀凑近说话。她故作沉静,低声道:“珊瑚已然不知如何,即日起让各处丫鬟夜里二人睡一间,睡前检查各处,并上好门栓,不得随意外出。”
阿嬷点点头,明白了李熙螓的意思,随即垂目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琥珀紧张极了,转头看向李熙螓,心中被牵拉得忐忑不安,被这么一说,仿佛周遭都不安全了。
阿嬷随即想到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便道:“那琥珀便与玳瑁如往常一般,一同睡公主外间,保证检查门栓,若有异常,及时作出反应。”
这个时候最令人害怕的莫过于,她们怀疑有坏人藏在木雁山庄里,并且能轻易使得珊瑚人间蒸发,那么便有可能对其他人下手。
所以,李熙螓一时之间想到什么便直接与阿嬷直言,然后继而嘱咐道:“让庄里护卫这些时日昼夜轮换,勤于巡视,若有发现及时处理并与我说。”
阿嬷一一记下,随即看着桌案上已经冷却的饭菜,便要叫人重新热一热,被李熙螓拦下。
“我今日晚间没胃口便不吃了,端走便好。”
话罢,阿嬷怕公主夜里突然饿了,便一面收拾着饭菜,一面心疼道:“那一会儿给公主送一碗肉羹来,好歹暖暖身子?”
李熙螓没有回答,透过支摘窗看着远处暮色逐渐化作苍茫。
以往她一贯不言便是默许,上回沉默不语,还是及笄之日。即便不想吃,也会在阿嬷端来时吃下一些。
阿嬷并未松下一口气,对于珊瑚一日未寻到,以上便通通不过是猜测;若猜的对,那么整个庄子都将不得安宁;若猜的不对,那么这些天又难免令人提心吊胆,寝食不安。
琥珀在一旁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只望事态并未公主猜想的那么糟糕。
眼看着公主继而移步去了浴室之中,便也捡了干净的里衣随去。
待玳瑁等人将热水添好,伺候她沐浴,浴池中氤氲着蒸蒸的热气,整间浴室好似淌在云雾之中。
而那位笼罩在薄雾中的女子,好似仙界中人,因谪落凡间而试图洗掉一身尘埃与疲倦。
玳瑁在一旁神不守舍地看着面前公主那浸入热水中的身影,如此想着。
一时之间雾气糊了眼,竟不觉眼眶湿濡,最终开口道:“公主,还需要加热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