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伸手时,腕上的珠串骤然断裂,有些掉下了卧榻,滚得到处都是。
琥珀也愣住了,怕公主多想,边捡起地上的朱砂边道:“看来这珠串质量差劲,还没戴两天,竟断了!”
李熙螓接着饮了水,解了喉间的干渴,遂瞧着她们问:“你们为何不领了钱离去?”
二人略显心神不宁并不吱声,只低低垂着头,半晌皆静。
待她再欲开口时,她们才哽咽着如实交代道:“昨日那些领了钱出庄去的丫鬟小厮们,还没有走出几丈,就悉数被暗处飞来的箭矢射杀了。”
“可怕的是,偶有路过的村民,因来不及反应,竟也难逃厄运。”说完这些话时,她们面色越发发悚。
“那些尸体也在不久便凭空消失了,想必……想必有人及时处理了,根本没有惊动官府的人来。”
李熙螓似乎能想象到当时那般令人心惊肉跳的血腥场面,有多么骇人耳目。
她止不住颤着唇,问道:“还剩下多少人还活着?”
阿嬷从门外而来,带来一个小册子,交给了她,并唉声道:“庄子里包含护卫在内,原有三十余人。昨日离去有二十余人,皆惨死于庄外……而庄内包括我在内剩下了六个没离开的。”
李熙螓看着上面被勾去的名字,皆是活生生的人命,本想着辞退他们能令他们逃过一劫,不成想……
琥珀看着册子,霎时间想起了徐八,却没在上头看到他的名字,继而问道:“阿嬷,徐医的名字怎么不在上头?”
李熙螓听闻也一目十行,果然没有,同问此人去向。
阿嬷这才想起来,方道:“他这几日本就不在庄里。”
“因我时常腿寒一犯就疼痛难忍,于是前几日问那徐八要个药方调理。徐八说我这腿需得持续针灸治疗,配合服用药材方有病愈的可能。但其中一位药材,在这洛阳药铺皆缺货,他说……那个什么在焉耆寨附近见到过那味药材,就此去了。”
李熙螓轻轻叹了口气,索幸他躲过了一劫便是好事。
她看着面前年事已高的阿嬷,面目愁容的几个丫鬟,还有杵在门外的阿午,她越发心底不是滋味。
若阿午不离开是因为无处可去,那么她们呢?
琥珀,玳瑁还有玛瑙,她们虽没有父母至亲,却不是无处可去的,以她们的才貌,全然可以去别处府邸谋取生路,即便不给人当丫鬟,至少可以寻别的出路。
她们却看出了李熙螓的想法,玛瑙上前道:“我们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愿意与公主共进退,若要我们走,我们也不知去哪!所以公主不必太过伤心自责,可恨的是那藏在阴暗处的恶贼!”
玳瑁心中虽后怕,却也点点头,嘴巴张了张,终究因这些日子的刺激,恍恍惚惚没再言语。
琥珀目含泪光,应道:“若没有公主,只怕我已经是外头的孤魂野鬼了,所以公主在哪,我便在哪,若有危险,我便第一个帮公主挡了。”
李熙螓突然敛容看着她,无奈道:“怎么这么傻?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但说完这句,她只觉得自己说了一句赘言,若不是她们舍命留下,只怕皆成庄外的野魂了……
这时门外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珍珠从外头端了吃食而来,瞥眼让玛瑙等人去厨下取菜,旋即对着李熙螓破颜一笑,道:“无论如何,只要一日还活着,那便是吃饭最重要的!我做了公主平日里最爱吃的。不如先吃过了,再想着怎么对抗那外头的恶贼吧?”
珍珠向来是乐观之人,那抹笑容适宜的令人如沐春风,恍惚间的一刹,好似一切都未发生似的。
饭食菜肴各置于桌上,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