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亲眼见过,看过听过,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和艰难。
一夜的交谈,让朱瞻均的内心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去看了一眼被老爷子送回来的孩子,看着呼呼大睡,时不时吧唧小嘴的小家伙,朱瞻均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家庭美满,老幼健康,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其他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吃过早饭,朱瞻均来到了锦衣卫,直接走进了诏狱。
梁子由于身份特殊,并没有关到最底层,而是被关在了一个相对干净的牢房。
锦衣卫们也没有动刑,他们心中明白自家这位二把手,只是惹怒了殿下进来坐坐,过几天可能就出去了。
要是这个时候,敢落井下石,回头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朱瞻均走进牢房的时候,梁子正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狭窄窗口照进来的光芒。
听到动静,他僵硬的回头看了一眼,等看到是朱瞻均,连忙起身跪在了地上。
朱瞻均没让他起来,让锦衣卫搬来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说吧。”
看着这位因为脸部受伤,没有任何表情的属下,朱瞻均平静的开了口。
梁子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道:“他该死。”
“还有呢?”
“他去南方之后,前两年还好,后来一个江南大族世家,与他联了亲,把三个女儿都嫁给了他。”
“呵呵。”朱瞻均一声冷笑,“三个女儿啊,好大的手笔呀,姐妹服侍,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三个千金大小姐,应该有不少嫁妆吧。”
“土地三百顷,各种姿色的丫鬟50多名,金银,店铺,豪宅几十座。”梁子如实回答。
“他老丈人的亲弟弟是粮商,找到他想要拿到高产种子,刚开始他不同意。”
“后来应该是他妻子们吹着枕边风,他稍微动了一些,见邱元只是警告,没有向殿下汇报,便大起了胆子,造成了今日之事。”
“谁向邱元下的手?”朱瞻均再次询问。
“他的老丈人。”
“他是他老丈人的后台,一旦被邱元查出此事,如此重大的损失,定会禀报给殿下,到时他一旦倒台,他老丈人家族也不会有好结果。”
朱瞻均神情冰冷,开口道:“所以他们就来个杀人灭口是吗。”
梁子沉默了,默认了这件事。
“他知道不知道?”
梁子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属下给他去信了,目前还没收到回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朱瞻均再次询问。
“邱元重病回京的那天,我才派人去调查的,以前太过相信他,没有派过人。”
“为何没有向孤汇报?”
“他救过臣的命。”
牢房中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了朱瞻均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的声音。
半晌之后,朱瞻均猛的起身,没有留下任何话,往牢房外走去。
跪在牢房里的梁子,看着走出去的背影,对着门外守护的锦衣卫道:“给我准备纸笔。”
锦衣卫不敢怠慢,很快取来了纸笔。
梁子提笔沉默的书写,满篇写完之后,他放下毛笔,沉默的跪坐在桌前,目光盯着旁边的裁纸刀。
半个时辰后,纪纲驾马奔向了老兵商会,找到了正在查看账册的朱瞻均。
“发生了何事?”
朱瞻均听到动静,收回看账册的目光,看了一眼纪纲,发现对方神情有些复杂,疑惑的问了一句。
“梁子自裁了。”
“叭嗒!”
朱瞻均手中的毛笔跌落在了桌子上,红色的朱砂将账本染得星星点点。
一旁守护的小虎,猛的冲上前,抓住纪纲的衣领。
“纪纲你个混蛋,你怎么看的人,是不是你派人下的手。”
越说越恼,小虎抬手就要去打纪纲。
“够了!”
朱瞻均一身冷喝,小虎这才愤愤的松开了纪纲。
纪纲没有在意身上的凌乱,拿出了一张纸,放到了朱瞻均的面前。
朱瞻均慢慢的翻开,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追随君上,十年有余,臣起于微末,承蒙君上垂恩,加官进爵,执掌锦衣,立万人之上。”
“君上之恩,无以为报,本应舍命相还,因兄弟之情,望入歧途。”
“罪臣深知,此乃欺君之罪,君上顾念旧情不忍责罚。”
“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之罪当万死………”
“…………君上仁德恩重,今生无以回报,如有来世,定膝效犬马,以报君上万世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