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海带兵南下并未返回,而是奉命继续南下安抚交州,这也大抵奠定了这些人将来的命运格局。
再说齐州这边,原本定下坚守百日之计,如今早就过了三月有余,岱城四面被围,城中军士死伤殆尽,就连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也全都被拉上了城墙守城,不过好在粮草尚且富余,王妃云湄及一干大将都还活着。
前几日郑勋率了一支三千人骑兵拼死杀出城去,欲到冀州去搬救兵,只不过一番左冲右突,骑军死伤大半,最终却被困在城外,不过这也极大牵制住了周泛攻城的脚步,他不得不派出大批人马前去围杀这支齐军,不过这一千多人仗着自身移动敏捷,多次从夹缝中突出,并且时不时袭扰后方粮草,也让他不胜其烦。
岱城被围困日久,消息阻塞,完全不知道江宁那边是什么情况,只是四十多万汉军铺展开来阵势甚为庞大,又连着数十日猛攻,城中弓弩箭矢早已不能为继,无奈之下只好将城中房屋拆出木石,点燃柴草从城墙上扔下去,借以延缓汉军攻势。
每日每夜都有大批死伤士卒和百姓被从城墙上抬下来,按照这样打下去,不消个十几日,算上这城中能动的几十万百姓,也都要陪着岱城一起葬送下去。
城中尚有两三万甲兵,这时候有人提出来集结兵力从一处突围,护着王妃逃出城去,不料被云湄怒斥回去,岱城尚在,齐州就在,更何况城中还有数十万百姓,无论如何云湄也不会将齐王这起手的基业白白让出去,更何况她有一种预感,周同,就快回来了。
傍晚时分,外面传来消息,浑身血污已然看不出人形的大将薛罡匆匆走进了王府,他一见到王妃纳头便拜:“臣下无能,那汉军动用数十架擂车冲木撞塌了近百丈城墙,臣抵挡不住,只得带人放弃了外城退回内城去了。”
云湄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寝殿,片刻之后众人赫然发现,王妃云湄穿上了齐王那套金甲,手持宝剑,她冷冷在众人面上扫过,突然“噌”一声拔出宝剑,喊道:“随我出去,杀退敌军。”
眼见那身躯娇瘦,却又如此坚韧挺拔,众人心头巨震,一片骇然。
又是一夜苦战,终于将冲上内城的汉军杀退,这一次死伤更大,虽然失了外城,但是好歹保住了内城,一战过后,所有将领均浑身是血,身上各处伤痕累累,就连那王妃云湄,宝剑剑锋砍杀得翻卷了刃,白皙的脸上也布满血污,众人这才真正回味过来,原来齐王殿下这看似娇滴滴的王妃,却也是个惹不得的巾帼之志。
如今死守岱城已然一百二十日,不仅城中士卒死伤殆尽,就连百姓也死伤殆尽,着急的不仅是城中所剩无几的齐军,还有用四十几万人始终攻不下一座城来的周泛。
周泛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一步,宛如天堑的一小步,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更不用说昨夜郑勋仅率几百骑就差一点杀进了自己的后营。
莫非果真天意如此?
周泛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