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鼓打三更之时,数顶小轿匆匆来至苏府门前,随即府门开出一条小缝,一行人鱼贯而入。穿过漆黑长廊从正堂出进入偏堂但见屋内灯火通明,排满宴席已有十余人入宴而坐了。正首上方苏首辅举盏而立,神情悲恸道:“而今满朝文武在下所信之人却只有诸位了。”
下首所坐正是天官赵衍等大臣。
苏首辅抬袖饮尽一盏烈酒,缓缓道:“自从陛下染恙便不曾过问国事,却教有心之人乘虚而入,今日太子监国一事乃我之所想,如诸位所见,朝中大臣已然尽数归了王氏,我乃一老朽,虽有心杀贼实无力回天也。”
下方众人闻言个个群情激奋,七嘴八舌道:“实如恩相所言,那王弼上任以来大肆任用他王氏子弟,更是假传谕旨让他侄子王朗做了御林军统制。”
又有御史裴俊站起身说到:“据说我等奏章呈上,竟一律先交由惠妃批阅,我天朝自高祖便颁下律令后宫不可干政,可见王氏确有窃国之心。”
又有京兆尹陆子弃开口:“我听闻大将军卫央早就同王贼沆瀣一气,如今内外禁军俱在他手,我等该如何自处?”
苏仪扫视一眼堂下众人,只见众人叽叽喳喳面红耳赤,心里暗暗苦笑,又瞧见尚书赵衍只是闭目端坐一言不发,便开口问道:“赵大人缘何不发一言?”
屋内之人闻言齐齐往赵天官看去,后者头也不抬道:“我等在此争吵能有何用?苏大人今日齐邀众人总不能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吧?”
苏仪轻笑,随后打开仪门,只见一大一小两个黑袍人携手而入。只见两人入内褪去帽兜,小孩儿正是九岁的小太子周同。一众人见了纷纷骇然,而后俯身下拜齐呼太子殿下千岁。
原来晚间时候,苏首辅已经安排学生偷偷将太子接出宫外。他今夜邀请之人大都是信得过的肱骨之臣,更加深知如果太子不至这些人决计不会凝聚一心。
果然众大臣看见太子,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出谋划策。博士丁原首先跳起来大喝:“王贼倚仗能够轻易出入后宫面圣,欺辱我等一众老臣,我言不如让殿下亲自修书一封,暗请临江王进京勤王。”
此言一出底下议论纷纷,有说临江王戍边多年部下兵多将广,要是能引一支兵马偷偷入京便可以擒杀王弼。有说临江王是殿下亲叔叔,殿下下旨定能前来。众人交头接耳之际,,太子身边那人说话了,声音清澈明亮:“学生以为不可!”
众人一并看去,见他又开口说到:“临江王卫戍多年,手下尽是虎狼之师,王师远不能敌,若请他前来勤王此乃驱虎吞狼之计,前朝之中,为争大统兄弟手足相残甚多,何况叔侄乎?”
众人只见他身材颀长,虽是小孩模样,但谈吐之间气度不凡,纷纷询问:“你是何人?”
苏仪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之学生刘琦,年方十三,并无功名,我命他随侍太子。”
刘琦躬身道:“太学生刘琦拜见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