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殿外突然变得人声嘈杂起来,一群黑甲的齐兵像放羊般驱赶着百十身穿花花绿绿缎底子的宫人往大殿上走来。
这些人都没见过这等凶神恶煞的兵卒,一个个被吓得面无人色,挣扎着悲泣着,拥挤着推搡着,就像待宰的兽那般来至了这座从前不敢踏足的地方。
一二百人被从各个门撵进了宫殿,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躺在地上他们的皇帝周泛的尸体。
尸体上那件金黄色的龙袍依旧亮得刺眼,那是他们这些人都曾经亲手打理过的东西。
于是乎这些可悲的丧家之犬纷纷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他们无力反抗,甚至不敢抬头,所能做的只有大哭而已,这些人家国破碎,这些人没了希望,更不知下一刻是否还有命在。
钟离翊放眼望去,一二百人中大半是穿着蓝缎底子的宫人,少许穿着罗纱的宫娥。
几乎这些宫娥每一个都衣衫凌乱,有一些甚至衣不蔽体,只是被驱赶着来到了这里,这些是侥幸活下来的,可想而知此时此刻在这座偌大皇宫里面,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却不知又多了多少具被凌虐而死的尸首。
田汾被哭声吵嚷得心烦,猛然走上前去一脚踹翻了近前一名宫人,手中宝剑手起剑落,鲜血喷溅一地,那被砍死的宫人瞪着双眼死不瞑目,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在一刹那间就走到终结。
田汾怒喝一声:“全都不许再哭!”
变故横生,死尸倒地,那些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宫人们看见这一幕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才知道眼前这个黑脸将军真真乃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哪里还敢再发出半点声音,死死咬住牙唇,哪怕渗出血来,身体恐惧抖如筛糠,也只得死命趴在地上。
田汾一脸狰狞,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沾血宝剑挑起身边一名衣衫不整的宫娥头脸。
那小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脸色惨白,眼里噙满泪水,因为恐惧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这等姿色绝佳女子方才早已不知经过了怎样的凌辱,身上裸露出来雪白肌肤上布满红痕。
可那田汾又哪里会是能怜香惜玉的人,看着那张抵在剑锋上的娇嫩小脸狞笑。
“我且问你,”田汾粗狂的声音响起来,“宫中的其他人都躲在哪里?”
那名宫娥咬着牙关打颤,先前惊惧中连呼吸都是负担,而今又猛的要开口说话,竟然一时间失语,而后顺着嘴角处,绿色的胆汁缓缓流淌。
田汾一脸嫌恶,似乎恼她弄脏自己宝剑,眼见就要一剑将其刺死,不料这时候,身旁一个小太监扑过来一把抱住了田汾小腿,似乎用了鼓胀出来的莫大勇气哆嗦着磕巴道:
“大……大将军,饶……饶命,早,早在天兵入城之前,宫里的贵人们全都逃散了,只余下我们这些无处可去的,求大将军饶命……”
田汾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个有骨气的,不过对于他这种粗鄙之人来说平生最好打断人家的骨气。
田汾转而将剑尖指向那个小太监。
“抬起头来!”田汾说道。
小太监缓缓将头抬起来,约摸二十岁的样子,还算清秀。
“你倒还算有点胆气,”田汾说到,“那你来跟俺说说,要是有半句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