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燕相闻似乎没想到她能这么说,回首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抢,了?”
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这也不怪他,此番说辞确实难以让人相信。
她:“是抢了,那时候周围人多,一个小孩趁乱抓了引帖,为了避免引帖被撕毁,我就松了手,不过好歹是找回来了,师长可查看我的引帖,右下方有个小撕裂口。”
燕相闻点头,背过去看书,勉强算是信了。
她又道:“今日早间,弟子顶撞师长,实为失礼。”
话罢,她作礼。
燕相闻头也没回:“知道了,带着你的东西走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这盆毓枕了。
“毓枕安神宁心,静心养气,长久下来,能平和处事。”
她本意是好的,可听者有心。
燕相闻一怔,随后有些恼火
“你说什么?!”
偌大的庭院里,哪还有江醒的影子。
唯有一盆火焰般的毓枕,无风自动。
...
回到屋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安翘趴在榻上狂炫桂花奶糕,边忆出去了。
听到门口有人,她抬头一脸花猫样似的看了眼门外。
见是江醒,顿时如临大敌,火速从榻上爬下来,高傲的立着,时不时扫视一番江醒。
但是后者只忙着自己的事,压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安翘有些受不住她的冷漠,嗫嚅着准备开口,谁道江醒先她一步开口
“下午是阵法课吗?”
安翘一愣,点头:“是啊...”
江醒拿了一本书册,随意翻了几页,忽然摸了兜子里几块奶糖,隔空扔给了安翘。
安翘下意识接住,看了手里几块糖,刚要骂她什么破东西都给她,抬头江醒却已经走了。
她踏出门,衣裳和相貌与之前截然不同,把她丢在人群里面也找不到。
她径直来到食阁外,不经意扫过路过人的面孔,有几个弟子如平常般进出,目不斜视,似乎是常客。
既是常客,便是渊渟及以上的弟子,更容易知道不妄宗的弟子。
她找准时机拉了一个女弟子到旁边。
那女修一头雾水:“你干什么?”
“师妹。”江醒低声说着:“烦请师妹与我到一旁叙话。”
不待她反应过来,二人来到一个隐秘的草丛之后。
女修皱眉:“这位师姐你是?我是似乎不认识你。”话毕,还仔细端详了她一番。
江醒用袖子掩住眼角,抽泣着:“我与师妹虽不相识,我妹妹想必,你应该是认识的,我虽不方便直言,却又有一事相问。”
她将话语巧妙带过,直奔主题。
女修果不其然点头,见她伤心,又忍不住安慰:“可是干霄的师姐?勿要哀叹,你我既然拜在神曲郡,有话问便且说来一听。”
江醒更是‘伤心’,腔调微微颤抖:“我的同门师妹,不知何处得罪了不妄宗那位...子若修士,竟是...”她将话囫囵吞下,说的含糊不清。
女修在她意料之中的变了脸色,完全没注意她说的后半句,只听见‘不妄宗’三个字她便如临大敌,环顾四周是否有人。
确定无人后,女修紧张的低声说:“师姐...这我可帮不上忙...不是不帮,只是那位...实在是在下...”
“我懂得。”江醒仍在叹息:“本不想让师妹难做的,师姐只是来问问那子的性格秉性,好让我家师妹仔细应对的,早日免了她的折磨。”
那女修一咬牙,飞快的附在她耳边说着:“那令狐子若仗着天资聪颖,师长们都宠着她,看似恬静乖巧,实际娇纵非常,师姐要让你师妹小心些了,我先走了,师姐就当没看见过我,没听过我说的话。”
话罢,飞速离开了。
江醒缓缓将袖子放下。
冷冽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与此同时,之前放出的一丝鬼气悄无声息的回到她的掌间,绕着手指转了几圈后消散。
就是这一刹那,她便知道了那令狐子若的所在地、相貌。
鬼气将这些信息带给她,这一波她不亏。
“闲时打个盹,没想到还能看这么一场好戏。”
低沉的语气似是感叹又似是调侃。
江醒心下一沉,顺着声音向树上冷冷一瞥。
少年系着马尾,细碎胎发随意散在额头两边,眼神含笑。
她负手而立,手中却悄悄凝气。
待她看到那若隐若现的一丝鬼气时,心下已经了然。
她不远纠缠,转身就走。
少年轻松下了树,离她不远不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的失礼。
“向刚才那女修说的,既然拜在同一书院,有何不能互道名姓,有何不能秉烛长谈?”
江醒头也不回,淡言:“你逾距了。”
“下次再改。”
少年仿佛自来熟一般,自顾自说:“你刚刚对她那还是那么一番诉苦,怎的到我这里就是一番陌生人样子?”
“我并不认为你我很熟。”
“我认为就可以了。”
江醒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
身后的少年将手背在脑后,含笑的眸子容易让人徒增好感。
可他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阵白色的风吹了过来。
少年眼睛不眨,就这么静静看着江醒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