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湘菊和小红他们在南塘镇吃了馄饨,又转悠许久,买了一大堆各种好吃好玩的,快把马车都塞满了,回吕府已是傍晚。
一到大门就把所有卸货之事务全权交由小红他们了,径直下车冲进家里去找姐姐吕春花。
闺房寻不到,大声唤着兰心,溜达了一大圈,终于在姐姐的书房找到。
看着姐姐神情落漠的坐在书桌那里,手里捏着的毛笔墨汁滴落在纸上一大团,她却仿若不知,砚台里有磨好的墨。兰心在一旁一手握着小白瓷器,一手拿个细长小勺往熏炉里一勺勺的添着香,满屋的梨花香味。
她知道偷拿画卷之事已经被姐姐知道了,自知犯了大错,惹得姐姐伤透心了!
书桌旁扑嗵一声给吕春花跪下,“姐姐,我错了!姐姐要打要骂,妹妹绝无怨言。”
吕春花板着脸,沉声训斥“家里就不该解除你的禁足,越发不像话。”
吕湘菊此时如同犯了大错的孩子,脑子飞速运转着如何平息大人的怒火。“姐姐,那荣公子特别惊艳姐姐的丹青。也想起你来了,喜欢的硬是舍不得归还了,他还说想要再次见你,有话想对你亲自说。姐姐若还想要那些画,他见到你自会奉还。”吕湘菊说着,同时用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着姐姐的面色。却见姐姐毫无波澜,心想这次玩完了,又要被禁足了!
却是听到姐姐心平气和的声音,“不用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些画他喜欢,给他就是了。你起来出去吧。”
姐姐虽是没有对她发火,吕湘菊也不敢再多逗留,回个“是。”便起身溜走了。
* * *
公子王叶帆自那日被打后,好几日都没出王家大门了。次日全身皮肤浮出的道道淤青加上肉疼,让他没有一点好心情出去溜达。
今日阳光正好,身体也已恢复正常,不觉疼了。也实在待家窝不住了,就想出去转转,碰碰运气。人也学的低调些了,随身只带了三个饭桶。
因为他觉悟了,如果遇到硬茬,就算带一百饭桶也还是被打。
打扮的也朴素多了,头发随性一挽,叉一只简短的墨蓝玉发簪。着一身浅茶绸缎,佩一米黄暗纹罗布腰带。
阳光照在白析稚嫩的脸蛋上,两枚似有若无的小酒窝甚是可爱,机灵明亮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让人忍不住想奉上双手去揉搓一把,身段气质娇贵。
这个小鬼虽是整日不干人事,长得却是极为标致,惹人喜欢。还特别的会打扮自己,时而高贵优雅,时而华美大气,时而平易近人,时而儒雅随性,时而风流倜傥。
此时,却又低调朴素。
几人刚走到卖烧鸡的陈大户店铺前,却见陈大娘激动的冲了出来,给王公子几人吓了一跳,以为上个月夜里偷了人家的七个烧鸡被查出来了!
正要和胖呼呼的陈大娘商量十倍赔钱之事,却听到陈大娘扯着尖锐的嗓子问,“王公子,听说前几日你被女人打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王公子羞涩尴尬的问,“陈大娘,谁?告诉你,我被女人打了?”
“哎呀!那天晚上,我和大户刚睡下,就听到我家大门被一大群人敲打呼喊,以为土匪来抢烧鸡,我和大户起来门都不敢开,只在屋里问,知道是你王家的下人们才敢开门。咦~!好大一帮人!那个跛子掫个粪叉,要不是老娘我反应快,差点戳瞎我的眼,那味道!好歹洗一下再拎出来!一问才知王家少爷被女人打了,正搜寻那女人算账呢?”陈大娘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仿佛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王公子听得满脸通红,伸手向饭桶一号,说着,“拿二两银子来。”
给陈大娘看呆了,王公子接过银子递向她,“陈大娘,这是封口费,此事以后不准再提。”
陈大娘不接,瞪着眼高声说,“王公子,这事怕是封不了口,满城皆知。”
陈大户也跑出来,推搡着王公子手中的银子,“王公子,对不住,这钱我们不能收,那晚动静太大,街坊邻里都知道,岂是我们两口子拿二两银子就能封得了口的?”
王公子更是羞愧难当,本来名声都不怎么好,大伙都是念在他大方洒银子的面上才可勉强。如今这还怎么出来混?
正要收回银子,转念一想,还是变个法子赔了人家的烧鸡钱吧,“陈大叔,陈大娘,那晚让您受惊了,这点赔偿,是晚辈的一点小心意,您二老不嫌少就收下吧。”
陈大娘这才不好意思的馋笑着拿下了,陈大户也笑了,“王家少爷真懂事,就是讨人喜欢。几位都进屋喝口茶吧?”
王公子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事。”
打发完他们,王公子几人飞也似的逃了。
王公子首当其冲闪到一个墙角靠着喘气,左右观看,没有闲人,几个饭桶也跟过来。
王公子看着饭桶一号发问,“那晚是谁主张让你们出来搜寻那姑娘的?”
饭桶一号低头小声答,“回少爷,是夫人。”
王公子顿时上火,咬牙切齿,低吼,“刘娇娇!”
饭桶二号一看少爷生气,忽闪着大小眼劝解,“少爷,您再这样直呼夫人名讳,夫人若听到怕是又要伤心哭泣了。她总是爱子心切。”
王公子气得肝疼,默叹,“娘亲就是不会办事,这可要本公子如何出来见人?那天后半夜被你们哭叫声吵醒,知道了你们出来找人打,不想却这般明目张胆,好歹变个理由寻人,”又恼怒地瞪着饭桶一号问,“为何要告知所有人,我王公子被女人打了呢?!”
三个饭桶立马跪下,“少爷息怒!奴才们当时没想那么多。”
王公子又贼眉鼠眼的扫视下四周,抬手道,“算了,都起来吧。”
几人商量着抄小道去往郊外,却不曾想刚出拐角路过卖鸭梨的黄老汉家的小商铺,被黄老汉高声呼喊,“王公子,王公子等等!”
几人又是一惊!莫非是上周二正午趁黄老汉打盹,拿了人家五个鸭梨?!被人瞧见告发了?
眼看着黄老汉扛着一把长竹枝扫帚追出来,王公子反应贼快,跑得也贼快!
黄老汉却没有放弃的想法,边追着几人边喘着气喊,“王公子,无怨无仇,跑什么?你家扫帚还你。”花白长胡子都乱了章序。
王公子听到这话,立即止步,转身抚弄着脸颊上的乱发憨笑着走向黄老汉,“黄大爷,我们就是吃多了出来跑步溜食的。”
“王公子,你被女人打那晚,你家下人来搜寻冤家,人多,带的家当也多,各种各样的,好生威武!来我家里搜查,走后发现落在我家一把扫帚,正想着得空给你们送去呢。”黄老汉喘着气说着将扫帚递向他们。
王公子站在最前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家里又不是只这一个扫帚,出来玩带着不太方便,想了想,对饭桶四号说,“拿下吧。”
看着饭桶四号接过扫帚,王公子面色难堪的低声说,“多谢黄大爷,”又对饭桶一号使眼色。
饭桶一号忙掏出五十个铜板恭敬地递向黄老汉,笑着说,“王家酬谢黄大爷的,请大爷勿要嫌少。”
黄老汉推着饭桶一号的手,连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们那扫帚都不值这个价。我可不敢收。”
王公子灵机一动,“黄大爷快收下,我这把扫帚里面可是藏了本公子一两黄金的私款呢。”
黄老汉惊叹着收下了,正要转身回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