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真浅笑着接过药碗放下,又收回笑意,“我昨日一再问哥哥,有没有想我?是不是因为挂念我而寻个理由来的?哥哥却一再表示来找我只是要办你表妹这个事。我在想:哥哥是多么倔强的一个人,这么久都不来我这,今却因为表妹而来,定是被她拿旧情为难。那么弟弟定要帮哥哥除了她,还要不让人寻到哥哥的麻烦。”
说到此处,黎真又跪下,双手紧扣着床沿,声声凄哀,“弟弟不愿这世上有任何人给哥哥难处,任何为难、欺负、伤害哥哥的人,都不准有。不管他是谁,弟弟都一并帮哥哥除掉。哪怕他权势滔天,弟弟豁出命,也要护哥哥周全。更别提区区一个拿旧情要挟你的表妹了。”
“你做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先问过我?!”常帮主心情跌宕起伏,复杂难测又气急败坏。
黎真抬头,“好,我以后都先问过哥哥。”
“那任公子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唤作弟弟的人,我自是也要护他。”黎真说着,突然发问 :“哥哥是怎么知道的?谁走漏给你的风声?”
“梦到的。”常秋同才不愿跟他说实话。
低头扫了他一眼,“你起来吧。”
“多谢哥哥。”黎真起身,椅子上入座。转而又撒娇,“哥哥,我的腿好疼,都跪肿了。你有没有心疼我?”
常秋同别过脸,不看他,“你真是让人生气啊!”
“那,那哥哥的苦药,我以后都帮哥哥喝半碗,咱们不喝三周。延期一倍,六周,我要和哥哥同甘共苦。”
常秋同瞪了他一眼,“我都懒得理你!说你傻吧,你聪明的很。说你,”突然不再说下去,“算了,送我回常乐帮。”
黎真态度强硬,“不行,哥哥得住我这里,完全好了再走。”
“你要囚禁我?”
“不,软禁。”黎真认真地同他分析,“哥哥现在的身体不可以操劳。可以交由副帮主代为管事。”
“没有人欺负我,除了你。”常秋同越想越来气。
黎真决定好好逗逗,甚至挑戏他,起身挤床沿揽着他,低语,“那我陪哥哥睡一觉,给哥哥好好欺负一回?怎么样呢?”
常秋同推搡着他,“滚。”
黎真笑了,“我忘了,哥哥喜欢女人。今晚特派两个美女来给哥哥暖床。”
常秋同指着他,“快送我回去,我看你是想把我弄死在你这里。”
“好了,逗你的,我怎么舍得?”突然安静下来,坐下发问,“哥哥是不是非常在乎我?”
常秋同眨巴一下眼睛,低声慢语,“其实,我昨天并不只是为了表妹来的。”
“哥哥还有什么事情要弟弟去办?”
常秋同指着门口,“你出去吧。”
“哥哥得先说办什么事情,我再出去。”黎真起身看着他。
常秋同又揉搓着眉眼,“我瞅见你就发愁。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我得写点东西送往常乐帮。”
黎真点头,“哥哥考虑的是,我这就去。”
没有多久,黎真从书房搬来一大堆东西,都一下子扔放在卧房小桌子上,砸到一个小茶杯,滚落在地上蹦跶着。
“得亏换成了铜器,不然再损失一茶杯,又能给我心疼死。”黎真看着地上滚动着的茶杯。
常秋同半卧在床上,讯声扭头去看,“放心吧,它比咱俩的感情都命硬。”
“是吗?我倒要看看它有多硬?”黎真不服气,赶上即将溜滚进衣柜底下的小杯子,迅速捡起,走至床前,握着手心发内力,铜杯咔嚓碎了几瓣。
摊开手,把碎铜块凑到常秋同面前,笑问,“它还敢比我俩的情谊命硬吗?”
常秋同拿他没办法,只得服软,“好吧,它比不过。”
黎真丢下手里铜块,伸手摊在常秋同面前,撒娇,“哥哥,我的手好疼。你得给我吹吹。”
这酥酥弱弱的音色,让常秋同忍不住笑了,一脸宠溺,却只是照着他的手心轻吹一下。
黎真不依,“还疼,这样不行,哥哥得捧在手心里吹才算数。”
常秋同摇头叹息,“真是拿你没办法。”
只得依他,捧着他的手吹着哄着,“好了,好了。”
黎真笑得像个被大人宠爱的孩子,“我就知道哥哥很爱我。”
常秋同丢下他的手,“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没有,哪里伤害?”
“为了你的弟弟任公子,你就糊弄我,甚至要灭我的亲人。”常秋同眼底又浮现一丝哀伤。
黎真眼看已经貌似哄好的哥哥又伤心了,“哥哥,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怎么又提?”
“我不接受你的解释,总之你就是欺负我。”
黎真看着满脸阴霾的常秋同,缓慢转着眼珠,灵机一动,笑看着抬手指轻抚他的鼻尖,“哥哥吃醋了?”
常秋同扭脸别开他的手指,“你变了。”
黎真收回手,“那,我补偿你。”
常秋同扫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陪睡。”
黎真被逗乐,强压着笑,“我正有此意。哥哥卧的可是我的床,我不陪你睡,难道还要去陪你表妹吗?”
常秋同抬眼,“你可有派人去暗杀她?”
黎真摇头,“还没有。”
常秋同暗舒一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就只管疼你弟弟去吧。”
黎真觉得这个哥哥真可爱,“哥哥就承认自己吃醋了,又能怎么样?”
“不承认。”常秋同有些倔强。
“我会让你承认。”黎真说着去往小桌旁,抽出一张图纸,拿来床边椅子入座,递向常秋同,“哥哥打开看看。”
常秋同狐疑的接过打开,“地形图?”
抬头看着他,“这是哪里的地形图?蜀地?”
“剑门关外以北,”黎真指着地形图,“七百里开外,这边到这里。共一千八百余里。”
常秋同惊呆了,直看着他,“你给弄来了?!”
黎真点头,“对,我特留了九百里没动。哥哥可喜欢?”
“兵家必争之地,我们要来做什么?”常秋同不理解。
“两个目的。一,守家国。二,开矿垦荒,绸缪家业。”黎真看向他,“当然了,我们主要为了第二条,专门离关口远一些。我的人已经派去那边几个月了。哥哥什么时候派人去?我会命人为你的人指路。”
常秋同点头默念,“你对我太好。好到如同在做梦。”
“所以,我根本不会对他人如同待哥哥。”
转而又嬉皮笑脸,“哥哥就说吧,那会有没有在吃醋?”
“没有。”常秋同依然坚持着。
黎真装生气,从他手中抽出地形图,“那就赠与别人算了。哥哥手下兄弟众多,看来只能任他们游手好闲了。”
常秋同不看不理。
黎真偷瞄着他的脸色,继续打趣,“哥哥又吃醋了。”
常秋同恼羞成怒,“就是吃醋又怎样?!”
“你承认就对了。”黎真暗自得意,“弟弟从来都不是大方的人。所以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除了哥哥你,别人谁都不会给。哥哥你就偷着乐吧。”
“你尽会哄我。”常秋同终于舍得给一点点笑了。
“哥哥喜欢就好。”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这种地方也能弄到手。”常秋同问他,“快告诉我,怎么得来的?”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舍不得唤我为弟弟了,这样的难题也能随便拿来问?”黎真调皮着,“不唤我为弟弟,就不告诉你。”
“你今日差点气死我。”常秋同找理由。
黎真又被拿到短处,“好吧,我认输。”
只得老老实实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