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啊老黑，我不是心狠，而是没办法。你不死，别的马就要死，所有的马不死，咱们人就得饿死。”

“你要怪就怪瓦剌人吧。”

“谁叫他们入侵大明，咱们得保家卫国啊！”

彭越轻轻抚摸黑马的脑袋，眼圈红了。

老黑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今日却要亲手杀它，这感觉真特么不好。

吧嗒！

吧嗒！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黑马清亮的眼睛里滴出来，撞到地面，变得粉碎。

它是通人性的，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要死，只好把脖子向前伸直，递到彭越的脚边，这样方便主人更容易杀它。

“老伙计，对不住了！”彭越低喝一声，举高匕首，就要用力往下戳。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胳膊肘，彭越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伙头兵。

“你干嘛？”彭越瞪圆了豹眼，大怒。

情绪被打断，很难受的，知不知道？

“老大，我看见军需官进来了，还牵来了一辆牛车……”

“那狗东西，定是来分咱们的马肉。我日他祖宗哟，逼咱们杀马，然后来分肉，哪天老子实在气不过，干脆一刀宰了他扔进锅里！”

彭越朝地面用力啐了一口。

“不是啊老大，牛车上好像装满了东西，不是空的，他是不是给咱们送吃的来了？”伙头兵小声猜测。

“不可能！如果是食物，最多不过一天的量，用箩筐挑就足够了，怎会用上牛车？牛车上定是从别处搜刮来的东西，现在又来搜刮咱们的马肉。”

彭越恨得咬牙切齿。

“彭管队，见我来也不迎接，躲在马厩里干啥，跟畜生抢草料吃么？”

军需官笑呵呵地打趣。

“你来干什么？”彭越语气很冷淡。

“我来给你们送吃的呀，还不赶紧卸车，那我走了哟？”

“有吃的？你是来送谷糠给我们的？”彭越顿时激动得全身发抖。

扔掉匕首，搂住黑马的脖子喜极而泣：“老黑，你今天的命保住了，我们有谷糠吃了，不用吃你了！”

“谷糠？嘿嘿，你真没出息，有谷糠吃都哭。我告诉你吧，不是谷糠，是大米，白花花的大米，赶紧卸货！”军需官毫不客气地嘲笑彭越。

啥，大米？

彭越不敢相信，从地上蹦起来，冲出马厩，直扑牛车，拔出腰刀划开一袋米的外包装，里面的米流出白花花的一片。

“我们……居然能吃上大米，太好了！苍天啊，谢谢您，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彭越激动得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兄弟，别乱磕头，你要感谢的应该是皇上，是他下令发米给你们的。对了，不仅发米，还发肉，上好的风味腊肉。玛德，比京城美味斋的腊肠还好吃，嘿嘿。”

军需官望着跪在地上的彭越，用细树枝悠然撩着牙缝中的腊肉碎末。

“你说什么？我们还有腊肉吃？快说，腊肉在哪？”彭越跳起来，激动地揪住军需官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