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呼风唤雨八四消毒(1 / 2)

端午佳节,容音在众人来请安时分了五毒饼和香囊,及至夜宴时,太后与柔淑长公主也由清漪园回宫。

恒媞给璎珞带来一个消息,裘曰修找媒人到善堂向霜落提亲了。

璎珞喜忧参半,毕竟裘曰修是新科进士,而霜落父母双亡,姐姐疯癫,两人之间落差颇大,若是在一起,霜落日后恐怕会很辛苦。

另一重担忧是,霜落婚后也许就不能再抛头露面,善堂的这份事业便少了重要的主事人。

恒媞却说,不必担忧。

“裘大人的高堂已经自江西回了信,说霜落不弃长姐,是重情重义,为善堂出力,是心怀感恩,如此人品,自然会是个好媳妇,已经写信让裘大人在京城的亲戚代为筹备三书六聘的事情了。”

“至于善堂,裘大人说霜落做的是有益于世的事情,正是他毕生所求,他当然要支持霜落。”

“霜落救过本公主,皇额娘听闻她定亲,就想着认她为义女,今日回来,也要与皇兄商议此事呢。”

璎珞心道皇帝这老登一听怕不是恨不得把霜落认成自己的义妹,毕竟不用上宗谱玉碟,也不用封公主郡主,给一个虚名,又能拢住裘曰修这个新科进士,何乐而不为?

果然,皇帝当晚就宣布,认霜落为义妹,赐霜落“皇姑”之名号,嫁妆由内务府筹办。

良辰佳节,又有这件喜事,容音自然欢喜。

可在场众妃嫔,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欢喜的。

高曦月自听说皇帝要放如懿出冷宫,气得倒仰,见皇后娘娘却丝毫不问此事,只是忙着验看慎妃、婉嫔筹办端午节庆的各项事务,更是心中急躁。

强颜欢笑地熬过端午夜宴,第二日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往长春宫而去。

却见皇后正挑着首饰。

高曦月急冲冲上前,福了一礼便忍不住道:“乌拉那拉氏不是已经废为庶人了吗,怎么还听说皇上许她出冷宫!皇上糊涂了!”

明玉奉上茶,容音放下手上的一支喜字小如意,说:“贵妃慎言。玫嫔被下朱砂一案,已经查实是庶人金氏下手,乌拉那拉氏是冤枉的,自然要放她出来。”

高曦月急道:“可是乌拉那拉氏自己服毒不知想陷害谁,还对自己妹妹下手!即便如此皇上也要放那毒妇出来?”

容音道:“贵妃,乌拉那拉氏纵有不是,当年她是因朱砂一事入了冷宫,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她在此案中是冤枉,自然要昭雪。至于其他罪过如何惩罚,还得由皇上裁夺。”

高曦月仍是不安,颤声道:“可是……”

容音叹了口气:“贵妃,你居贵妃之位,素来得皇上宠爱,母家得力,又抚养贵子,何必担忧乌拉那拉氏呢?”

高曦月这才心下稍定,嗫嚅道:“嫔妾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还念着她呢。”

容音道:“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随意揣测。本宫看贵妃这一向脸色不太好,就不要太多思了,喝杯茶吧。”

高曦月依言端起茶盏,正要送到嘴边,忽然感到下腹一阵剧痛,一下子撑持不住,茶盏从手中滑落。

茶盏碎裂,茶叶茶汤撒了一地,高曦月脸色苍白,捂着肚子靠在桌上。

容音急道:“这是怎么了?快来人扶贵妃坐下,明玉,去传太医!”

齐汝赶往长春宫时,江与彬正在给阿箬请平安脉。

自从查清了所谓的冷宫投毒不过是如懿自导自演,他想过皇帝会一怒之下不让如懿出冷宫,可皇帝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忧心忡忡,思来想去,还是借着请平安脉的机会将这个消息报给了阿箬。

新燕早就被阿箬叫去内务府帮着准备皇姑的嫁妆,此时唯有芸枝在。

阿箬听了这消息,只冷笑一声:“这个贱人,进了冷宫不安分,出来更是生祸,本宫容不得她!”

江与彬还在思考,阿箬见他沉吟,以为他胆怯,嘲道:“你慌什么?乌拉那拉氏真出了冷宫,就她那个窝囊劲儿,她能成什么事?就是真有事,也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前头顶着,再来是本宫和本宫一家子,你婆娘早就出宫了,瘟不着她!”

江与彬苦笑一声:“慎妃娘娘说得是。只是微臣,总觉得有些古怪。皇上当日口称乌拉那拉氏为娴妃,可在此之前,却是把‘庶人’、‘娴贵人’这两个称呼先提了提。且在许乌拉那拉氏出冷宫前,特意问及微臣乌拉那拉氏要休养多久,又说时间短了难免休养得不够。”

阿箬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皇上虽然许乌拉那拉氏出冷宫,却有意拖延?那,称呼的位份一变再变,究竟是皇上踌躇一阵才下定决心,还是另有什么缘故,倒是两说了。”

江与彬道:“其实,以微臣当日所见,皇上提及‘庶人’二字时,面颊青黄,又有蹙额之态,医书说青黑为痛,微臣猜测,皇上那时是有些头疼。但口称‘娴妃’时,便面色恢复如常。”

阿箬道:“这倒奇了,难不成乌拉那拉氏用了巫蛊咒魇?”

江与彬急得压低声音道:“娘娘可不敢乱说!宫中从来最忌讳巫蛊之事了!”

阿箬嗤道:“怕什么!若非如此,总不能这乌拉那拉氏如薛素姐、童寄姐一般,是前世宿怨的狐狸精、女鬼?就算她是,皇上是真龙天子,又不是狄希臣那样小门户的傻儿子,岂能受她辖制?”

江与彬听她连市井小说都拿来浑比了,更是惶恐不安,只不敢言语。

阿箬本是一时嘴快,此时却是想到什么:当年乌拉那拉氏进冷宫前见了皇上一面,皇上便被气得吐血,后来海兰孕中为了给如懿洗清冤屈自服朱砂,又把皇帝气得头疼吐血,昏迷了近一天;再后来自己告发乌拉那拉氏,皇上也头疼得紧,只好贴药膏缓解……

又联想到皇帝这两年似乎总爱诵经念佛,还三不五时找些和尚道士传教士,她心中一惊,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只怕如懿是真的用了什么邪法儿,皇上心知肚明,却在一次次吃了苦头后发现自己无法摆脱,所以才一边虚与委蛇,一边试图学狄希陈念诵经消除冤孽!

不过如果自己的猜想不错,那皇上对乌拉那拉氏可是真无旧情可念了。

这么一想,阿箬心中一丝不安也就烟消云散。

这时忽然有个小太监来请江与彬去长春宫,道贵妃在长春宫忽然腹痛,齐太医诊过后,要太医院众太医都去看看,也点了他去。

这就是贵妃的症候棘手的意思了,江与彬心一沉,向阿箬告辞后就匆匆去了长春宫。

齐汝与众太医诊了又诊,问了茉心、星璇贵妃近来可有不适,接着面色凝重地问躺在榻上的高曦月:“贵妃娘娘近来,饮食如何?可有吃了什么补品?”

茉心道:“我们主儿平素饮食以温补为主,每日都进些雪蛤、阿胶、燕窝。”

齐汝深深吸了口气:“每日都进雪蛤?”

见茉心点头,齐汝神色更加凝重,思忖片刻方道:“贵妃胎中带有气虚血瘀之症,虽经调养,补了元气,除了血瘀,但新血方生时多喝了些坐胎药,便有些虚不受补,反而使血行过度,致使心血不足,心为肝之子,心血不足则肝气不足,便是木虚金侮,肺气上升,这雪蛤又是润肺补气的大补之物,本来得隔三五日才吃一回,贵妃娘娘日日这么吃下去,反而更致肺气过剩……”

容音听得头晕,只得道:“那这到底是什么症候?”

赵太医接过话头:“肺气过剩,便致气滞痰淤。贵妃娘娘小腹有包块,积块不坚,推之可移,时聚时散,或上或下,时感疼痛,痛无定处,面红舌苔薄,脉沉弦,这是,这是痰瘀互结,冲任胞宫,日久成瘕!”

高曦月一听,急得支起身子道:“你们给本宫把话说清楚!本宫得了这病,还能不能有孩子!”

众太医跪了一地,无人敢回话。

容音坐在榻边,安抚道:“好了,贵妃正病着,更不能心急。”一面又向太医道:“你们去开药,务必要为贵妃调养好身子。”

太医们忙不迭起身出去,高曦月已是忍耐不得,眼泪滚瓜似地落下来。

她一面拭泪一面道:“嫔妾只是想要有自己的骨肉,为何一次次天不遂人愿!”

容音陪着劝慰一阵,说这病能治好,好好调养一阵,还是能恢复的。又提及永珹日后有个现成的郡王爵位可以承袭,皇上也金口玉言要永珹日后必得孝顺贵妃等话,才让高曦月止住哭泣。

星璇站在一边,一颗心却是越发沉了下去。

虽说高曦月更看重茉心,但她身为陪嫁,与高曦月母家联络之事都是她在做。那日皇后拿了那镯子后忽然身子不适,摔出镯中香饵,问了内务府与太医院却都只说是普通香料,直到将这香饵秘密送到高家,才发现这是可使人不孕的零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