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1 / 2)

晚间,皇帝依言前来。

桌上早已摆上白菜镶鸡翅肚子香蕈、烧狍子、酒肉炖豆腐、红烧鱼翅、豆泥拉拉等菜,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是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又有桂花萝卜、八珍糕等点心。

饭后,帝后坐在炕上,璎珞给皇帝上了普洱茶,给容音上了一盏热牛乳。

皇帝沉默了半晌才道:“娴妃跟朕提过,想抚养五阿哥。”

容音不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皇帝移开视线道:“朕倒不是不想娴妃有个孩子傍身,只是珂里叶特氏着实可恶,朕不想因她的血脉而让如懿蒙上污点。所以皇后,朕在想,是否要把五阿哥送到行宫去养着。”

容音神色震动,还是劝道:“皇上,五阿哥毕竟还不到三岁,身子骨又弱,是不是从长计议?”

皇帝长叹一声:“当年,先帝受阿其那算计,才宠幸了宫女李金桂,所以朕少时,一直在圆明园,朕那时常常想,为什么皇阿玛不能多来看看朕。可是如今,朕,朕也是遭珂里叶特氏算计下药,才有了永琪。朕如今亲身面临先帝那时的境遇,反而有了不同的感受。也因此,朕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容音道:“五阿哥也还病着,不能挪动,皇上若一时难以决断,便先放着吧,莫要为此事平白添了烦恼。”

皇帝忽然感慨:“朕不是嫡出,身为庶出的皇子身份到底不同,哪怕如今朕当了皇帝坐拥天下,午夜梦回的时候仍是觉得心惊委屈。我朝自入关以来,世祖、圣祖、先帝到朕,都是庶出之子。琅嬅啊,你已经为朕诞下嫡子永琏,若是这一胎是个男孩,便又是个嫡子,可弥补朕的遗憾,满足朕的愿望。”

容音:……

璎珞:……

明玉:……

无语了一阵,容音才发现皇帝话中之意,忙道:“臣妾惶恐。皇上自然疼惜孩子,可是您春秋正盛,便是永璜这个长子也才娶了侧福晋几月,臣妾实在不敢说起这个话头。何况略有些体面的人家,儿女成亲时让人挑了嫡庶,尚且要骂一句轻狂,皇上九五至尊,宫中的孩子,都是您的血脉,哪里就分出高下来了。”

皇帝伸手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眼中似有柔情:“皇后谨慎公正,从无偏私。罢了,皇后先歇着,朕回养心殿了。”

他起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对了,皇后啊,那件衣裳,慎妃和婉嫔查了,的确是没有记档,但是这几日的账目中,有半匹淡青色的绸缎和一些彩线对不上账,朕已经命人以玩忽职守之罪,将所有经手此事的人罚了俸禄,此事古怪,就到此为止吧。”

转眼到了立冬。

这个小世界的立冬,没有祭祀的例,倒是有家宴吃饺子的例。

皇帝白日去京郊查看军营演武,回来后便在长春宫赐宴。

(以下台词引用自原剧27集,部分有删减)

皇上道:“朕得知各宫都做了饺子,也来尝个热闹团圆。”

高贵妃笑道:“皇上,这些饺子都是臣妾们亲手做的,无非是一些寻常的菜馅儿跟肉馅儿,请您都尝一尝吧。”

皇帝答应一声,夹起一颗饺子吃了,赞道:“真好啊,手艺不比御膳厨房做得差。”

如懿忽道:“皇上,臣妾不会包饺子,所以只带了一壶玫瑰花瓣酿的醋。”

阿箬猛地抬起眼。

不会吧,阿玛还真能未卜先知啊?

那接下来,岂不是要如阿玛让江与彬送进来的信上所言,这娴妃要直呼自己的名字,然后用自己曾经是她宫女的事情来羞辱自己?

皇帝应付了几句:“娴妃啊,吃饺子少不得醋,你的东西,虽不是最要紧的,但是,是最不能少的。”

皇后也跟着说道:“难怪皇上挂念娴妃。”

果然,如懿露出迷之微笑,道:“皇上与皇后娘娘同心一体,想来皇后娘娘对臣妾也是日夜挂怀的。阿箬也一样吧。”

(引用完毕)

阿箬正想开口,就听皇后沉了脸色道:“娴妃,慎妃与你同居妃位,你怎可直呼其名?”

如懿微笑道:“从前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阿箬微微一笑,道:“臣妾从小侍奉娴妃,对娴妃自然是挂怀在心。毕竟当年,若不是你们乌拉那拉氏趁人之危,在臣妾的额娘病重、家中无钱医治时,以主家身份骗了臣妾的阿玛借了印子钱,又借机逼着臣妾的阿玛将臣妾送入乌拉那拉氏,臣妾和您也没有这段主仆情缘啊。”

除了鄂玉芥,众妃嫔已知此事,如今阿箬当众抖出,连鄂玉芥都知晓这段过往。

众人见娴妃今日不以为耻,反而仍称慎妃之名,话里话外分明还当慎妃是她的奴婢,一时间除了意欢,众人皆变了神色。

黄绮莹道:“臣妾还是内务府拨到皇后娘娘身边正儿八经的侍女,一封了格格,皇后娘娘便以‘黄格格’相称,后来入宫也只称臣妾封号,以示尊重,怎么娴妃娘娘这把人强逼为奴的,倒是觉着这昔日的奴婢成了妃嫔,自己却还能把她当个奴婢来看呢?”

白蕊姬也扬声道:“臣妾也是乌拉那拉氏送进宫中的乐伎,是不是娴妃也觉得臣妾也是你的奴婢?要不要叫臣妾一声‘蕊姬’啊?只是从来只有皇上如此称呼臣妾,臣妾就不知,娴妃娘娘您这位在皇后娘娘面前僭越过的,是不是今日也要在皇上面前僭越了。”

陈婉茵也道:“虽说从前乌拉那拉氏做下的错事,娴妃娘娘可能不知情,可是,哪怕是慎妃娘娘不是被迫为奴,如今也早就不是娴妃娘娘您的奴婢了,娴妃娘娘这么称呼慎妃娘娘,又是在皇上、皇后娘娘面前,也不太合适。”

苏绿筠道:“各位妹妹,都少说两句吧,今日立冬家宴,何必弄得如此不愉快呢。”

海兰急道:“皇上,别说是阿箬,就是阿箬的阿玛桂铎昔年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奴才,就是没有借钱,阿箬伺候主儿也是应当。”

如懿嘟嘴道:“臣妾多年来视阿箬如家人一般,臣妾不信桂铎会为了当年家中借给他的几十两银子出卖乌拉那拉氏,这背后必是有人指使,请皇上明鉴。”

阿箬气得面色发白,高贵妃也大怒道:“你什么意思娴妃,宫里谁都知道桂铎曾在本宫阿玛手下,你的意思是桂铎写手书自首还是本宫母家指使的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年逼得人家卖儿卖女的是你们乌拉那拉氏,如今倒是恶人先告状!”

皇帝看着下面的嫔妃愤懑不平,仍然有些犯愁:这其他嫔妃倒是站出来说话了,但是没有人能让如懿在道义上不占理啊!

容音她们暗想再这样下去变成众人针对气运之子,便是更添气运了,即刻止住贵妃,道:“海兰身为宫女,妄议朝廷官员之事,左右给本宫把她拖出去,听候发落!”

众人剑拔弩张之势因这突然的停顿而稍缓,嬿婉见皇上在众嫔妃指责如懿时没有阻止,皇后处置如懿宫女时皇上也没有阻止,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却见鄂玉芥站起,行至中间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虽然只是小小常在,却不能不说两句以下犯上的话。妖妃张玉贞的余党勾结金玉妍这个血脉不纯之人,在北地作乱,离间大清与北族的君臣之情,实在是罪大恶极。兆惠大人与桂铎大人将这些恶徒绳之以法,老王爷对此十分欣喜,对皇上和两位大人更是敬慕。

臣妾是老王爷的女儿,虽然只是风闻此事,也有同样的敬慕之心,更不敢苟同娴妃娘娘之言。北族讲儒法,孟子有云,人皆可以为尧舜。即便在我北族,从前良贱森严,但如今贱民可以免贱,常民可以做官,尚且没有为奴者便一直为奴的道理;

何况皇上比北族老王爷,有更多的仁义与智慧,就算是出身低微的人,也能成为一地官员,清查、诛灭了山虎会这个祸首,还奉天百姓和北族一个清明,这正是皇上的智慧所在。娴妃娘娘口口声声,仍将桂铎大人与慎妃娘娘视为奴婢,难道是质疑皇上的决断吗?”

她似乎很紧张,快速说完一大篇话后,涨红着脸颊磕下头,将脸埋住,嬿婉甚至能看到她的肩在微微抖动。

她转头见皇帝面上浮现一丝惊喜与欣慰,心下已经确定,当即也起身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见识短浅,可是臣妾也知道自己出身奉天,慎妃娘娘的阿玛曾任奉天府尹,就是臣妾家乡的父母官。

何况桂铎大人又是治水时出的事,便是为着臣妾的额娘弟弟、为着臣妾的家乡父老,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慎妃娘娘也是臣妾的主位,对臣妾一向也多有照拂。朝堂的事情臣妾不懂,只知道桂铎大人与慎妃娘娘都对臣妾都有恩惠,便不能不为他们不平!”

皇帝一拍桌子:“好!好啊!嬿婉所言,深得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