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兜无金银,唯有佛法,若诸位可将此人让给普翰寺,来日之时,必有报答。”
“普翰寺的人情再大,都远在西域,抱愧了,实在难让,我出价三千两。”
“三千六百两,景王府。”
“我们夫妇出四千两。”
…………
大堂内各个出价出得热火朝天,陈易默默观望,似是并不在乎此人的去处。
在场众人寻这位合欢宗传人,所为的大抵是无相禅师的法衣,而陈易对此并无兴趣,如今比起一开始的想要寻到采补功法,他更想要知道合欢宗被灭门一事的真相。
而真相,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合欢宗的山门遗址还在,迟早有一天都会被发现。
当然之所以不出价,更重要的是,眼下价钱已经叫到了近万两银子,他买不起。
能出得起这个价的,即便是在水都比别地肥的京城内,只有寥寥几个非富即贵的上等人家。
要知道,一万两银子,都相当一座国公府半年的庄租收成。
出价归不出价,不过陈易还是默默观察着场上的情况,眼下情形,继续叫价的只有三桌,一位出自景王府,观其武功,应在六品;一桌来历不明,但其声音尖利,似是阉人,而能眷养阉人的大概都是王公贵族;最后一桌是一对青黄侠侣,他们并不忌惮,早已报上了姓名来历,男的持剑,名为梁古会,女的名为袁南,自万景剑庄这一天下铸剑名庄而来。
“一万六千两,还有没有别价的?”
李济生朗声高喊。
待厅堂内沉了好一会之后,李济生宣告道:
“好,此人由景王府拍下。”
那位景王府高手微微颔首,接着叫人送来纸笔,并命侍女送去楼上的一处厢房。
侍女带着纸笔,低着头离开了,身影没入楼梯,不一会之后,出现在了殷惟郢等三女的厢房外。
殷惟郢接纸一看,心中一喜,但面上不露声色。
虽说一万六千两不是一笔小钱,不过并非不能接受,景王府内府库管理有加,多置上佳田产,更因是皇族,每年庄租进账便十几万两,她可先以父王之名挪用一万六千两,再向父王告知此事,虽不免遭数落,但只此一回,无关大碍,更何况此人关乎无相禅师的法衣,若是能寻到,也足以交代。
但当务之急还是…
找到那合欢采补之法,付之一炬。
她堂堂太华神女,总不能…真像个鼎炉一样,被陈易这样来那样去……
殷惟郢举目眺望窗外,碧水幽幽,石拱桥上有侍女低头行走,假山露出的细微缝隙里,能瞧见仆役和婢子偷摸谈情,冬日下,灿金的银杏铺开在眼前,如被俯瞰的园林画卷。
如今她与陈易并非道侣,不过鼎炉,说难听的,便是姘妇,每个休沐就到人家府上献身,还为之守身如玉,殷惟郢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眼下连点忤逆他的心气都没有?
殷惟郢不敢去想,她怕一想,就发现自己惧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她是太华神女又是景王女,若是旁人,她定然不受这许多欺辱,哪怕是被占了身子,也绝无可能如此言听计从,可他不是旁人,而是陈易,她的无明。
哪怕床榻上激烈到了战栗,她甚至连咬他都不敢,**余韵情乱之时,贵为景王女的她连个名分都不敢去提。
她目光扫过那假山后偷摸谈情说爱的仆役婢子,既不过目既忘,也不放在心上,她只是似有所感,这样的温情事,或许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跟陈易身上。
殷惟郢不知眺望了多久,待回过头时,陆英已再度点好了茶水。
女冠道谢一声,品用茶水,接着侧眸瞧见,那姓东宫的女子,看她的目光既羡又奇。
殷惟郢只是朝她抿唇一笑,而后敛起眸子,姿仪说不出的自然,冬日照得她那道袍愈发雪白。
只要陈易不在的时候,她就永远是太华神女。
东宫若疏眼睛滴溜滴溜地转起来,这些天来,她一直向那叫闵鸣的清倌学着,以确保一举一动形似闵宁,只是今日看见这太华神女,不住有了几分怀疑——那陈易真有龙阳之好?
一介景王之女,怎会允许其鼎炉有龙阳之好呢,不嫌脏吗?
东宫若疏有些不太置信,但也没有多少确定。
不管他有还是没有,能骗到他手里的骊珠,她拔腿就溜、全身而退。
眼下东宫若疏观摩起女冠的气质,越看她就越是佩服,怪不得太华神女能将这样的男人收作鼎炉,她只希望自己能将之出尘姿态学上一二。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