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如何不希望这臣子抢手?
殷惟郢按捺住畏惧,挽着他的臂膀,兀然少有的温柔,替他拢起了袖子,温声道:
“怎么不拢袖子吃饭?都脏了。”
陈易眨了眨眼睛,一脸看到鬼的样子看殷惟郢。
女冠赶忙给他使眼色。
意思约莫是,他说过在外面,要把她当太华神女的,而在家里,怎么糟蹋都无妨……
但外面一定要把她当神女!
席上众女齐刷刷朝陈易看去,那玄衣千户坐在座位之上,烛光下脸色红润得惊人。
但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唯剩眼睛在晃来晃去。
三女见这一幕,先是心里发怵,又见他迟迟不说话,尽皆以为他要两头讨好,脚踏数条船。
大殷和小寡妇率先皱起眉头,眸光掠过失落异色,东宫姑娘比较单纯,还是直直看着他。
陈易扫了眼那雪白丰腴。
东宫若疏惊愣了下,她连忙抬手遮挡,只见陈易目光飘走,晃到了殷惟郢的脸庞上。
女冠噙笑间尽显得意之色,看来陈易还是向着她。
东宫若疏总觉不对,疑惑了下,稍微挪开了手掌……
唰!
陈易的眼睛像刀一样斩了下来,落向了沟壑胸脯。
殷惟郢长眸瞪大。
东宫若疏又抬手遮住。
陈易的目光又挪回到殷惟郢身上。
东宫若疏放下手。
陈易又唰地扫了过去。
如此往复,大殷终于绷不住了,她双颊气得通红道:“你、你…你存心作践我……”
她正准备拂袖离去,却见陈易脸颊异样的通红,手臂绷得紧紧。
殷惟郢怔了下。
下一刻,陈易嘶哑地吐出一行字:
“我…我…我中药了,
玉、玉春膏!”
玉春膏?!
短短三个字落下,除了东宫若疏和林琬悺外,其余女子都惊愣在原地。
冬贵妃亲身经历过,知道那是何等凶骇之药,绵绵药劲上涌,先是如浪涛般奔涌,随后深入骨髓,若不解毒,迟早会经脉寸寸断裂,爆体而亡。
而被玉春膏折磨得时候,就更不好受。
冬贵妃仍然记得那夜,哪怕寒风凌掠,仍是梵音阵阵,佛海无边,舍利子自深山老林之中探出头来……
一直在一旁看乐子的她打了个冷颤。
然后,
继续看乐子。
殷听雪紧张地看着陈易,她身子前倾,抓住陈易的衣摆,他手臂已经爆起了青筋,看着吓人极了。
林琬悺虽说不解,但见陈易色迷心窍般盯人胸脯,玲珑心窍的她明白过来,羞红了脸啐了一口。
东宫若疏满脸茫然,但看陈易的眼睛晃来晃去,她就傻傻地把胸脯遮来遮去。
殷惟郢转过头,怒声道:
“狐媚子!把你那东西拿开,看不懂他中春药了吗?!”
东宫若疏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惊愕道:
“中春药了?谁下的?”
一句“谁下的”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除她以外的众女们纷纷思维电转。
陈易入门之前,一切举动都很正常,显然不是在私宴前中的药。
而私宴之中,陈易并未离席,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所享用的菜肴,所饮用的酒水,皆是出于宫里的安排和筹备……
一时之间,宛如晴天霹雳般,那席上的数位女子不可置信地拧过了头,望向了上首。
“你们怎么都在看太后,”
东宫若疏见这一幕,疑惑地努了努眉头,
“不会是太后下的吧?”
这单纯的话语落下,元春堂内霎时寂静了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见众人不说话,东宫若疏瞪大了眼睛:
“真是太后下的?”
这下子,连东宫姑娘也沉默了下来。
那上首处,修罗战场的壁画落下沉沉阴影,那双凤眸里掠过错愕,而后眯了起来。
酒水里有毒…
可她怎么就不记得,
自己有命人往酒水里下药?
安后端起了下巴,若有所思地凝望起了陈易。
陈易像是要昏迷一样,脸颊涨得通红,手脚自行抽搐了起来。
众女们不知晓内情,故此对这一朝之后心生怀疑。
也因为这一时的怀疑,方才愈演愈烈的修罗战场,出现了偃旗息鼓的趋势。
既然没办法站队,那就索性不站队…
让后康剑来。
无声间一声剑来,陈易剑拔弩张,俨然是血充上头,一手直接抓向东宫若疏,反手就把这傻姑娘扯到了怀里。
“呀!”
伴随着一声惊呼,大蜜瓜直接撞了满怀,软嫩极弹,陈易一边搂到怀里,一边侠义凛然道:
“我中毒了,东宫、东宫姑娘快走,不必救我!”
兀然惊变!
众女把头猛地拧了回来,一个个女子脸上皆是惊慌失措,
“都说了不必救我,还靠过来,实乃大义凌然。”陈易一本正经道,夹住了东宫若疏。
而东宫若疏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她拍打起陈易肩膀道:
“放、放开、还没成婚、还没成婚!”
“东宫姑娘如此好意,我实在不能辜负。
成婚不急于一时,先洞房吧…唉,委屈东宫姑娘了。”
陈易满脸歉意,转头看见殷惟郢惊愣在原地,马上一手搂了过去,
“你也一起,双喜临门!”
殷惟郢措手不及地被陈易扯到怀里,她愣愣着神,但没多少抗拒,而是咬了咬银牙。
反正是大夫人了…
只见陈易抱着二女站了起来,东宫若疏见他抱着自己走,脖颈都通红了:
“不合礼数、不合礼数,我、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不用找了!”
“确实不用找了。”陈易忽地两眼冒光。
他可不管她,中了玉春膏的他扭头就要往那块凑,东宫若疏慌忙拿手来挡,抵住住他的嘴巴,她半个身子都在用力,脸颊前倾,但又如何支撑得住,手一松开,便给陈易亲了个正着。
东宫若疏指尖都苍白了,嘴唇贴在一起半晌后,才急匆匆地去咬他,但扑了个空。
她慌忙道:
“我不当大夫人了、我不当大夫人了,我不进门了!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逃婚!”
东宫若疏奋力挣扎,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她就不该来大虞!也不该气到头上争什么大夫人!
只是莫论她不过一六品武夫,而陈易已是四品,便是她情急下使出断剑客的剑意,陈易也有办法应对。
东宫若疏挣扎不过,朝太后那里喊道:
“娘娘、娘娘,你快来、你拉住他,他欺负我!”
瞧她那慌张样,见多识广的女冠暗暗翘起了琼鼻,心中阵阵舒爽。
正得意时,陈易往她腰肢狠狠一搂,她立即软了下来,发怵看了眼陈易通红的脸庞。
平日里她都被折腾得不像样……
这一回,他身中玉春膏,她又如何承受得住?
殷惟郢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平素里搞得就花,把她折腾得够狠,甚至还逼她说书似地自己解说自己……
东宫若疏连声的求救下,太后仍然安然立于上首,面色无恙。
众目睽睽之下,眼见陈易抱着两个女人就要闯出门去,口口声声说什么“双喜临门、两个都是大夫人”。
终于化解了修罗场,跨出门外时,陈易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沉,宫灯忽明忽暗,远处灯火模糊朦胧,映照着旖旎之路。
远处似有什么涌动,好像是个人影。
陈易扯着抱着大殷和东宫,玉春膏的气血奔涌之下,让他愈来愈按捺不住,而那人影愈发接近,似是独臂。
他正寻觅着哪处寝宫,随意一扫,忽然愣住,继而全身石化,
“师尊,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