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转轮法王传承(1 / 2)

周依棠这尊大佛走了,陈易总算松了口气。

哪怕玉春膏的药劲还在上涌,但他自觉还能撑上三四个时辰。

等之后,就能抱着大小殷跨年了。

到时焰火升起,定时别样美景。

殷听雪转过眸去,见陈易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下道:

“瞒不了多久的吧。”

“我知道”

她说的陈易岂会不知道,先不论太后赐婚,求娶大小殷就是公开之事,虽说周依棠一直待在院子里,但一旦到了外面,稍加打听便知道是什么情况。

所以陈易也没想瞒她很久,这几天寻个由头,找个机会就跟她交代。

但光交代也不是办法。

便是交代了,但没有行动,那其实交代了也没用,只是自己总不可能逃了大小殷的婚。陈易想着,心中不免左右为难,其实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少正妻、平妻、妾室等等分别,但哪怕自己完全不在乎,这些女子们也不可能不在乎。

而且自己也不愿就这样辜负周依棠。

既然如此

一个想法闪电似地掠过陈易脑海。

三个人一起进门,一起成婚,不就都是正妻了吗?

反正自己每个都爱!

陈易眸光微亮,思绪在脑海里凝聚、盘旋,迟迟不能落下,时间流逝,他稍微压抑住不断浮起的想法,现在当务之急,得回到宴席上。

带着大小殷转身返回元春堂,烛光仍在,席间饭菜未冷,太后身旁有宫女温酒。

陈易环视一圈,东宫若疏和林琬悺站立在太后身边,安后似乎跟她们私下说了些什么。

看见因玉春膏面红如血的陈易,东宫若疏眉头一皱,退到了安后身后……

而且还偷偷把林琬悺往前推了一推。

陈易注意到这点细节,咧嘴笑了笑。

这下,终于没人争什么大夫人了。

玉春膏的作用下,陈易下意识拍了拍殷惟郢的股儿,后者面颊又添了红晕,但还是闷闷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陈易与殷听雪也回到了原位,而东宫若疏、林琬悺也在安后示意下重新落座。

经过方才的事后,席间的氛围又不一样了,虽说沉寂,但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是风平浪静之后的深深寂静。

烛光映照,安后眸光如水温柔,她一边望着陈易,一边回忆着什么。

以身服毒自然不是上上之策,但却是最可行之策。

能准确判断出双方的纠结之处,可见他对众女秉性了解之深。

而两难危局之中,他选择牺牲自己,以身服毒,更是何其胆气?

安后回忆起了祀天坛时,他便是这样,将刀刃捅进他自己的胸腔,以自戕解开危局,同样是牺牲自己。

安后越是回想,便越是指尖轻颤。

烛光将熄,她那背后的壁画,似在渐渐黯淡。

修罗战场,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而阿修罗王则有美女而无美食,二者因何争战,不过是因七情六欲。

之所以有修罗场,是因为情是真的,欲也是真的,若众女对他无欲无情,又何来修罗场可言?

他已经多了许多真正的情义,包括东宫若疏,那些女子们已或多或少地情弦撩动。

他…早就不再孤单,也不再独身一人。

暖意流过,安后没来由地感到欣慰。

而陈易之所以以这种方式化解危局,全因她命女官素心递去的纸条。

那张字条上写着的是…

【本宫知你意欲离京,而本宫更知涂山地宫将再度出世,若你今日不偏不倚,本宫说不准愿大开方便之门。】

……………………………

行酒令时,本来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而吵过闹过一通后,众人也没什么宴饮的心思。

东宫姑娘见他回座,默默地把椅子挪开了些,白玉似的皓碗遮住胸前沟壑,生怕被这人抓去双喜临门。

林琬悺则面色忧郁,方才她见陈易抱着拖着二女离去之时,竟忽然有落下的感觉,但旋即一想,又悚然一惊。

至于殷惟郢,她眼见东宫若疏吃瘪,不敢再谈什么先后进门,心中便得意洋洋,像是凯旋的将军,可过了半晌之后,转念又想,自己得意个什么劲呢,何至于如此纠结于一时得失,她便暗叹自己修心不足,脸色云淡风轻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象征性动过筷后,便在太后的宣告下结束了,那一国之后先行离席,冬贵妃紧随其后,其余众女也一一离席,女官们上前,要领她们到厢房去歇息,今夜还要陪太后跨年。

离开时,殷听雪又些担忧地回过头,看了看陈易,陈易则朝她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陈易在宴会厅里待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等到了女官素心相迎。

太后要找他了。

女官素心领着陈易走过长长的廊道,透过廊道的镂窗,可见皇宫繁盛景象,柳、杏诸树悬灯数盏,那冠上还用绸缎系出花叶,风一吹拂,让人心头多了新年的喜气。

沿路偶尔见到宫女捧灯,映照出一张张适龄妙女的脸庞,她们好奇地扫了几眼这外来的男子,待陈易回望的时候,宫女们又含羞别过视线。

皇城内廷中的不少建筑,都是以廊道相连,辅以镂空雕窗透风,这样夏时避暑、冬时避寒,元春堂也不例外,陈易在素心的带领下,走过长长的廊道,转了几个拐角,来到一处佛堂之中。

金窗玉栏,龙涎香燃在香炉里,佛堂中并无佛像,唯有一幅挂画自高处悬下,画中也无佛、菩萨、罗汉模样,只有庞大的“卍”字垂挂。

“灵台静地”四字牌匾高挂其上。

安后立于画幅之前,双手平放腹前,听声回头,她莞尔而笑:

“天伦之乐,热热闹闹,这才像过年。”

她便是笑着的时候,陈易也不敢放松警惕,他勾起嘴角赔笑道:

“多亏了娘娘。”

安后慢悠悠地走来:

“寻常宫中私宴,众嫔妃们恐本宫惧本宫,本宫在时,皆是大气都不敢喘,待本宫乏了离去时,反倒热闹喧哗。唉,本宫何尝不想与她们同乐,也好奇同乐的滋味如何,今夜到时体会到了。”

陈易皮笑肉不笑道:“那便…恭喜娘娘了。”

安后反问道:“哦,你不高兴?”

“娘娘天恩浩荡,席间更是龙肝凤髓,我又哪里敢不高兴?”陈易慢慢道。

“哪里敢不高兴?易儿,你觉得本宫待你不好?”安后的面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陈易敛起眸子,径直道:“娘娘不要跟为臣绕圈子了。”

凤袍女子不置可否,她转身走向那垂下来的画幅:“你觉得本宫待你不好了,本宫倒想知道,哪里不好了。”

“我不觉得。”

“你心里觉得。”她骤然提高了嗓音。

陈易沉默半晌,而后缓缓道:“我想谈正事。”

安后侧过脸,没有转身道:“那如果这才是正事呢?”

陈易眯了眯眼睛。

安后沉浸在求而不得的感情之内,凤眸里水波潋滟。

她继续道:“于本宫来看,什么离京、什么涂山氏,都算不得正事,为人父母,子女婚配之事才是头等大事。”

话音落耳,陈易吐字道:“娘娘,你太随心所欲了。”

“一国一朝尽在手中,过去一年的大小政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随心所欲又如何?”

安后的嗓音一再提高,

“若不随心所欲,本宫又何必临朝称制?”

陈易皱了皱眉,反问道:

“那大虞龙脉呢?”

话音落下,佛堂内静了一静。

安后回过身来,凤眸掠一抹错愕,接着转愕为笑道:

“你竟然知道。”

“我知不知道都一样,我想说的是,圣人有云,随心所欲不逾矩,放纵龙脉被截,是不是太逾矩了点?”陈易加重了些语气。

他来见安后,可不是为了什么似是而非的母子亲情,他从未有一日把安后当作自己的母亲,更何况自己身上的肉身舍利汤之毒,正是出于她之手。

安后微挑眉头,问道:

“你觉得龙脉大乱,会害黎民百姓受苦?”

“难道不是吗?”

安后平淡道:“错,苛政重赋才会。

本宫一不修道观,二不修佛寺,三不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徭役免了一轮又一轮,世上滥征民力的君王何其之多,本宫却不在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