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最开始是上影厂想拍,废了很大力气,阵容也十足的强大,徐昌霖和黄祖模合作改编。
徐昌霖导演以编剧身份闻名,《十三号凶宅》《群魔》《美食家》。
至于黄祖模,《庐山恋》知道吧,八十年代现象级爱情电影,就是出自他手。
上影厂想将《边城》改编成电影,沈从文最初并不反对,但很难和徐昌霖、黄祖模二人在剧本上达成一致。
后来这事闹得还挺不好看,上影厂想“霸王硬上弓”,连讹带诈,直接把改版费给沈从文寄来,说“已在文化部备案”,希望他别再过问。
偏偏沈老师就很硬气,钱全部退回,断然拒绝拍摄,绝不允许自己的作品被胡乱庸俗。
说实话,这会儿沈老师生活的真挺落魄,他身体不好,全靠妻子养活,爱护作品这份骨气,放到后世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是吧,那啥堡垒、化马、笔记、家丁、悍刀行...庆余年?
庆余年还可以。
上影厂吹了,《边城》这块奶酪谁也惦记。
施文新来意就很明显。
你们上影厂办不了的事情,我们北影厂来办嘛。
“我不是不想拍,我也有对电影的考虑。”沈老爷子说起话来有些腼腆,“照五三年港城方面摄制的办法,处理方法不对头,看不懂作品,人物角色全安排错了。”
“沈老师,您放心,我们北影厂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我们可是‘文学名著改编厂’啊。”施文新一如既往的和气。
“北影厂请谁来拍?”
“咱北影厂‘四大帅’之一的凌子风导演,改编著作是凌导的拿手好戏了,您看过他的《红旗谱》没?”
“他我是认可的,只是上影厂的徐某、黄某也是名导,却非要以现实主义手法拍摄,融入些‘矛盾’和‘斗争’,若仍是要这样拍摄,我看还是放弃为好。”
“要不我们先写剧本,完事儿给您过目一下?”
“沈老师,施老师。”
江弦凑上来,举手手,“我也很喜欢《边城》,如果要改编《边城》,我这里有些想法。”
有些想法?
施文新马上意会,“你是想参与《边城》剧本创作?”
江弦一副纯良模样,羞涩道:“写剧本我是外行,我试着写个剧本梗概,初稿还是请专业的编剧来完成。”
“你要编剧?”
施文新迟疑起来。
创作剧本和写小说是两回事,她不怀疑江弦的文学创作水平,但编剧上总归是个外行,即便江弦说的这么客气,她也不可能拿《边城》给他练手。
“江老师...”
“若是江弦同志操刀的话,倒是可以试试。”沈从文的态度倒是令施文新意外。
江弦就很懂。
此前在撰写给《故事会》的稿子时,他与沈从文混了个面熟,还把文章拿给沈老看过。
他的《棋王》《动物凶猛》之中没什么歌功颂德,更脱离斗争矛盾,恐怕沈从文也是看中了他这点。
“江老师,那你尽快写一個梗概给我吧,要是写不出来,你也给我说一声,我好找别的编剧,我不是质疑你,主要写小说和写剧本这事儿差别确实挺大,伱千万别误会。”
江弦点点头。
‘千万别误会。’
这话他好熟。
娘的,我在1979年也被当备胎呗。
......
回到招待所。
江弦蜕下军大衣,只穿个毛衣毛裤。
他这件儿军大衣是假的,纽扣灰不溜秋的,布料也薄,真货布料厚实,防风暖和,电木纽扣上还有五角星花纹,里边有个标签儿,写姓名、血型、番号...
坐下来,沏一杯热茶,捧着从施文新那要来的那本《边城》看了会儿。
那会儿流传一梗,《边城》是程序员必读著作。
江弦不懂,问人家,人家就说沈从文是“中国的第一个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