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半天,才从那个乡土气息厚重的世界中抽身而出。
起身开门,屋外是张洁与一位看上去很陌生的年轻女子,单纯,静默,不谙世事。
“小弟,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张洁开口道:“这位是上海《儿童时代》的编辑。”
“儿童时代?是来找我约稿的么?”江弦摸不着头脑,“可我没什么写给小朋友们的作品。”
《伏羲伏羲》这种文章,可不能给小朋友们看去。
“不是约稿,我今天和她聊天时聊到你,她说她很想见见你,我就冒昧的带她过来了。”张洁解释。
那女子面露窘迫,想看江弦又不敢抬头,便类似于翻白眼的看他。
“伱好,我叫王安忆。”
“额”
王安忆,代表作:《长恨歌》
顺便说下,《长恨歌》写的不是唐代的事情,是一个上海弄堂女长达40年的感情经历。
水平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江弦当然是知道王安忆的,她很有名气,在后世文坛所残存的那个圈子里,她身居顶层。
“安忆同志的母亲,小弟你应该在文代会上见过,就是女作家茹志鹃。”张洁介绍道。
茹志鹃是一位很有资历的老作家,她在年初写了一部《剪辑错了的故事》,这部作品被认为是第一篇“反思文学”,这篇也已经被评选入今年的全国优秀短篇,荣获一等奖。
在最终的颁奖中,这部被选为第三名,第一是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
这个妈完全不逊色于她这个女儿,甚至犹有过之。
“快请进。”江弦请王安忆、张洁俩人进屋,倒了两杯茶水。
王安忆有些内向,瞥见江弦桌上的纸笔,顿时乱了分寸,“您在写东西呢,我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这人写写停停。”江弦自然是礼貌客套。
没记错,这位后来官至上海作协主席。
“能冒昧问一句,您写的什么吗?”王安忆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有部要出版了,我写了篇作者序。”江弦把《伏羲伏羲》的手稿挪了挪,“刚巧,你们帮我看看,这篇序作的行不行,你们作为读者,感受一下。”
张洁接到手里,王安忆翘首望去,一眼瞥见几行文字。
[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只有内心才会真实地告诉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么突出,内心让他真实地了解自己,一旦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世界。
很久前我就明白了这个原则,可是要捍卫这个原则必须付出艰辛的劳动和长时期的痛苦,因为内心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敞开的,它更多的时候倒是封闭起来,于是只有写作,不停地写作才能使内心敞开,才能使自己置身于发现之中,就像日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灵感这时候才会突然来到。]
咝!
王安忆感到一种巨大的震撼。
能从写作中写出这些感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写作境界啊?!
“只有写作,不停地写作才能使内心敞开。”
这种话她要花多久才能感悟出来?
(先断在这吧,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