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江弦正在家里写着《少林寺》的剧本,年轻的张艺谋找上门来,激动的把一份报纸拍在江弦的桌子上。
“头儿,你看!”
“怎么咋咋呼呼的。”
张艺谋向来比较沉稳内敛,这一反常态的表现,惹得江弦不由得对桌上的那份报纸感到好奇。
他搁下笔,定睛一看,俨然一份《**》。
“什么情况?”他看向张艺谋。
“你看这篇文章!”
张艺谋给他指了指评论栏目“今日谈”上一篇篇幅极大的评论员文章。
题目是《每一个字都是滚烫的呐喊》,副标题是《茅盾,中国人民不会忘记他》。
文章主要是缅怀茅公。
“文艺之树常青,革命文艺永恒。
茅盾昭示我们,什么叫真正的艺术,什么叫真正的dng员和人民艺术家!”
在文章中,评论员还提到了《中国》的纪录片,肯定了影片的意义。
“韦韬同志表示,自三月茅公去世以来,各小报出现了很多《谈话录》,以记录茅公谈话的形式出现,因而社会将其当做研究茅盾的一手材料。
但事实并非如此,茅公于生前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谈话录》,失实虚假之处很多,因而真实性存疑。
然《中国》却以记录谈话等形式,为茅盾的研究者留下珍贵的一手素材,且有真实性:一、记录的是真事,谈话内容出自茅公之口。二、拍摄得到了茅公的允许,且征得家属同意。
如若《谈话录》这类虚假而不真实的材料受到研究者的追捧,流传开、不给茅公一个表态的机会,就将其作为研究的一手材料,是有损茅公名誉的事情。
《中国》的出现,却缓解了研究者及读者们热切的心情,留下了确凿而真实的依据供人参考.”
文章末尾,评论员提到。
“历史上仍然遗留着很多对作家们的误解,作家们说了没有说过的话,做了没有做过的事,被人捏造出种种奇怪的生平。
《中国》的纪实性在读者们了解作家真实一面上发挥着关键的作用。”
《**》上“今日谈”这个栏目自1980年1月创办,出现在《人民日报》一版和四版上,评论员高手如云,包括夏衍、萧乾、国防领导张爱萍、经济学家于光远,甚至就连桥木同志也在其上化名撰稿。
这样地位的栏目里一篇评论文章,威力可想而知。
江弦上午刚读过这篇评论,下午就收到中作协的通知,去沙滩北街2号参加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首先是肯定他的拍摄工作,此前一个不起眼的项目,终于被中作协重视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搞出这么一个大动作。”陈荒煤颇有些不可思议。
臧克家说:“你这个第一集拍的是好,总结的诗写的也不错。”
半生风雨燃赤炎,时过子夜灯犹明。
熟悉茅盾的老同志忍不住点头,这真是对茅盾同志一生最好的总结。
中作协打算向上面申请,支持江弦这个影片接着往下拍。
不过要成立一个委员会,拍摄内容由委员会讨论后决定。
江弦没什么异议。
他还给领导们提议,“《中国》的项目我看不用另起炉灶,可以把机构并入现代馆。”
现代馆俨然是要当做国家级重点文化单位来建设的,《中国》的项目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其内设机构。
在后世,现代馆管理的机构也很多,连茅盾故居也受其管理。
冯沐他们听了,觉得也不是不行。
如今中作协正积极地承担现代馆的规划和筹建工作。
之前中作协召开主席团扩大会议,巴金被选为主席团代理主席,在会议上,现代馆的筹建问题也列入议程。
只等筹建工作得到正式审批,这项工作便能正式展开。
“可以按江弦同志说的办。”
“是个好想法,我们之前在日本访问的时候,见过日本的小孩在馆里看作家们的影片,《中国》以后也可以在现代馆里播放。”
“可以促成这件事,这样就能主抓馆的事了。”
江弦的提议很快得到其他同志们的支持。
陈荒煤想到什么,“你这个影片,之前给你批的用款好像不多,才1000块,我看影片的制作质量挺高,快要比上一些制片厂的电影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江弦。
江弦一脸慷慨,“我自己私人加了些稿酬在里面,我爱人也挺支持的。
害,为中国做贡献,我们勒紧点裤腰带也没什么.”
他这语气里全是卖惨的节奏。
也是不得不卖惨。
这会儿没什么投资人,拍摄的钱都是他自掏腰包,他也不能总这么付出,能争取上面支持当然要争取,不然照这个节奏拍下去,中国那么多作家,他倾家荡产也拍不起啊。
陈荒煤、光未然他们听了江弦的话,老脸一红,忍不住感叹江弦的觉悟真高。
若不是他自愿慷慨解囊,他们恐怕也看不到这段茅公的珍贵影像了。
“这个钱还是应该中作协来报销,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话。”冯沐提议说。
“应该的。”陈荒煤点了点头,“《中国》这个片子也是现代馆建设的一部分,我们不能为难江弦同志一个人。”
中作协这个会开完,江弦的收获巨大。
《中国》的拍摄更加名正言顺,披着现代馆的旗号,那就是得到了宣传部门的认可。
资金的压力也得到解决,虽然还是很拮据,至少比他自掏腰包要好得多。
“江弦同志!”
正想着,又被喊了一声。
江弦回过头,看到林斤澜同志和萧军同志两人。
江弦和他们打个招呼。
去年年中京城作协的代表大会上,萧军当选为副主席。
后来组建了诗歌组、儿童组、电影戏剧组、组、文艺评论组,林斤澜同志则当选了组的组长。
可以说这俩人现在都是江弦这个小理事的领导。
“你的片子拍的好啊。”
萧军感叹说,当年鲁迅先生在上海请客设宴,那是一家豫菜馆,先生请了萧红、茅盾还有他。
萧军仍然记得,那天上的菜是糖醋软溜鲤鱼、铁锅烤蛋、酸辣肚丝汤、炸核桃腰四种。
“吃了,散了,再吃,再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