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看看腕表,才六点一刻,着实是有些早了,要不浅睡一下?
可这浅着浅着,竟然就睡沉了,要不是被窗外的一阵敲窗声吵醒,殷泽恐怕是要睡到日照三竿的!
惊慌中他还不忘擦掉嘴边的口水。
待擦完,殷泽才赫然发现站在车外的人是纪明!
说真的,这好像还是自上次被警告完,他们头一次正式见面。
然而心情并非是想象中的紧张,反而有些平静。
殷泽下了车,表情淡然,眼睛也丝毫没有闪躲地看着纪明,喊了声“爸爸”。
纪明本表情严肃的,可听到他喊自己爸那惊得是眉毛都吊天上去了,相比于“你为什么在这”他现在更想知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意识到不妙的殷泽赶紧捂住了嘴巴,然后瞪圆了眼睛慢慢摇头。
嗝——
抱歉纪蕊嘉,原来人在紧张的时候真的会打嗝啊。
乒乒乓乓乓——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纪蕊嘉是顾不上换鞋,直接是甩掉一只拖鞋地跑了下来,气氛不妙是必然的,但殷泽,你也不必为了化解尴尬从那打拍吧——
静默数秒,纪蕊嘉想做出些解释,可找不到切入口的她只是爸爸爸地喊着。
纪明瞧她衣衫不整,再瞧案发现场还有殷泽,便害怕有人误会地主动邀请殷泽去了家里,虽然是迫于环境的无奈,但殷泽还是很得意地觉得,这个时空进到纪家,可是受到男主人同意了哦。
但殷泽还是拘谨得像个小学生似的两膝紧贴,贴到都有点内八了呢。
纪蕊嘉见状赶紧递来一杯水,这手里有了水,殷泽也就不在腿上较劲了。
气氛还是有些严肃。
纪明狠狠剜了殷泽一眼,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支走纪蕊嘉,纪蕊嘉与父亲争辩着为什么,而殷泽识趣地笑笑,“嘉嘉,我还没有吃早饭,你去给我买点吧。”
嘉嘉?!
纪明瞪大了眼睛。
没错,殷泽又叫了一遍,嘉嘉。
纪蕊嘉会意,不再争辩,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现在场上只剩两位男士了。
见纪明不言语,殷泽倒痛快地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她是纪蕊嘉,而我也见过真的纪蕊晴了。”
纪明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明明自己已经藏好了小晴了!万不可被诓骗了啊。
毕竟带着答案找谜题,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
原本还有些慌的纪明突然笑了,脸上也强加了几分镇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殷泽反客为主,“我知道你想支走嘉嘉,是不想让她看到你丑恶的嘴脸,你也想说些和当年一样威胁的话吓跑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支走嘉嘉吗?”
纪明没有摇头,但却在等殷泽主动回答。
“因为我也不想让她看到你的丑恶嘴脸!”
二人同时微喘着粗气,殷泽继续,“你当年利用职位之便,把两个女孩掉了包,然后你就想,如果这事被我这个当事人捅破,你就拿纪蕊嘉的年龄说事,反正她们是姐妹,长得那么像很容易迷惑别人的。”
听到这番说辞,纪明竟然松了口气。
这回是真的不那么紧张了。
所以才敢反唇道:“殷泽,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会编故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纪蕊晴假纪蕊晴的,我至始至终也就只有一个女儿。而至于你说的那个跟她很像的姑娘,我倒真想看看有多像呢!”
殷泽真想把那些照片拍在桌上,奈何那是上个时空的证据。
现在主动权回到殷泽这里,殷泽道:“既然您说我编故事的能力不错,那您就再听我往下编。”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怀胎十月的蒋思敏在某城镇医院生下了纪蕊嘉,因为是超生,怕影响了纪明的工作,蒋思敏则是一个人悄悄地来这里生娃的。
在那个年代,纪家上下都盼望蒋思敏这胎能诞下男婴,可奈何就算费劲了周折,也还是生女娃的命。
但在纪家上下的态度里,蒋思敏也觉醒了,她和纪明离了婚,并且独自带走了纪蕊嘉。
这一躲便是躲去了x国。
所以好多人并不知道有个小小晴存在。
本来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俩姐妹恐是这辈子也没不会有交集了,奈何殷成束谋划的绑架案牵扯到了纪蕊晴,这便也引来了蒋思敏母女俩回国,而瞧着模样相像的姐妹俩,纪明心生一计,他对着蒋思敏提议道:“不如你带小晴走吧!”
蒋思敏未明其义,“办签证,办护照,这得一步步来……”
纪明眼神犀利,像攒了团火,“她等不及的!”
二人同时将视线转移到床上。
那个刚满十八的妙龄少女——如今却像具枯骨似的瘫在床上。
她眼里无光,甚至连大声嘶吼的力气都没有,只会喃喃在嘴里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蒋思敏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啊,她怎能忍身上掉下的这块肉受这样的折磨啊!
于是目光落在枯骨旁含泪抽搭的纪蕊嘉身上,那一抹邪念成功侵袭了她!
第二天,蒋思敏果真将纪蕊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直到海关检查,蒋思敏才肯摘掉她头上的纱巾。
“孩子有点着凉——”赔笑掩饰心虚。
那一刻她是有机会后悔的,但是她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躺在床上失忆的纪蕊嘉。
“是你帮纪蕊晴克隆了身份,可是你没想到,这事竟被殷成束知道了!”
纪明无言地搓手。
“殷成束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为他去做事?!”
听到殷泽这样说,纪明竟怒气得像只老狮子,闷着声音低吼,“我哪里有甘愿?!如果我甘愿的话,他哪会绑架小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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