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及冠了,怎么还是孩子般气性。
“……父皇所言极是。”
阿玉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公子。但她余光瞥见面带笑意的杜衍时,心里的不安无时不刻都在加重。
二加皮弁,后授以爵弁,这个过程对有的人来说是荣耀,但是对阿玉而言,却分外煎熬。
她无心关注在场众人的视线,无心关注礼官的祝词,更无心关注陛下的神色。
终于,她熬到了礼官唱和的礼毕!
这是……结束了?!
阿玉刚想起身,却见陛下从礼官手里取出一柄青铜剑。
“朕今日给吾儿扶苏赐字望川。愿吾儿寿如山川,受天之祉。此剑名为藏锋,朕赐予扶苏,愿吾儿德行昭昭,威仪翼翼,功业有成。”
见扶苏公子呆愣在原地,在旁的礼官小声催促道:“公子,还不领剑谢恩?”
“儿臣谢过父皇。”阿玉双手接剑。
嬴政面露满意之色,他令扶苏起身。按礼制,公子需依次向诸位亲属和来宾致谢辞。
阴嫚刚才就在偷偷挪位置,如今她已站在了楚夫人身边,想着待会定要和阿兄好生庆贺一番。
不料扶苏阿兄自始至终都没瞥过来一眼。从阿父那儿领剑之后,他就越过阿父,朝着百官的方向……哦,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朝着大殿门口的方向而去。
是的。
她那恪守礼仪的扶苏阿兄,在最该守礼仪的冠礼那天,撇下了父皇,百官和在场的亲眷,毫不隐讳,头也不回地跑了!
阴嫚惊呆了眼。
观看天幕的大臣们几乎都参加过长公子的及冠礼,此刻也回忆起了其中细节。
原来如此!
他们就说长公子那时为何神色匆匆,如此失仪,没想到竟是这般!
阿玉出了殿,飞快往春和宫的方向而去,这一路上可见失火那处飘来的浓烟。
头上的爵弁似乎越来越重,身上层层叠叠的礼服束缚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跑得更快了。
当她赶到春和殿时,大火燃得正旺。许多侍卫和宫女们扛着水缸或者抱着水罐来救火。
然而他们的举动在这大火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阿玉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过,却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心急之下,她只得随意抓着一个宫女询问道:“你有没有见着宫殿里的人出来?”
那宫女认出了阿玉:“长公子……这,奴婢不知啊!”
阿玉松开她,又抓了一个人问。
这人却道:“长公子,宫殿里不可能有人的,我来得早,那时候内殿已经烧起来了!”
阿玉望着这大火,当即抢过宫女装着水的罐子,往自己身上泼去。
在那宫女的惊呼声中,她猛地朝燃着火的大殿冲去!
“快,快拦住长公子!”
侍卫们眼疾手快,连忙扯住阿玉的衣袍。
“松开!我让你们松开!”
阿玉刚挣脱一个人的手腕,后面的宫女和侍卫却如潮水般,纷纷赶来抱住她的手脚。
“公子莫要冲动!火势太大,不能再进去了!”
春和宫意外失火,他们本就可能受罚,若是长公子再出了差池,那可真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啦!
阿玉喝止不了他们,气得拔出了藏锋!
“再不松开,以为我不敢砍你们吗?!”
但那些寺人和宫女们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撒手。
后赶来的嬴政见到一众宫女侍卫们不是忙着救火,反而是动手拉扯着扶苏时,眉头紧皱。
“扶苏,你在胡闹什么?朕赐你藏锋,你便是这样用的?”
阿玉挣扎了半晌,终是摆脱不了侍卫和宫女们。她松开了剑,神色颓然地跪坐在地。在听到陛下唤公子名字时,她已然认知了一个事实。
扶苏公子……怕是早已葬身火海。
她抬眸,双眼已被泪水打湿。
“……父皇,儿臣……儿臣遗失了重要之物。”
嬴政有些费劲地看着她流泪。这才不到一刻钟,扶苏为何如此失态?
他甚少见长子这般可怜模样,语气由责怪转向了纵容。
“到底是何物?朕改日赐你。”
阿玉又哭又笑:“谢父皇……但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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