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哥谭综合医院。

布鲁斯幽幽转醒。

刚醒来的他，就感觉头痛欲裂，背部稍微一动，就会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咬着牙忍着疼痛，他向四周看去。

“你醒了？布鲁斯。”

听到熟悉的声音，布鲁斯抬头向窗户处看去。

站在明媚日光里的彼得转过身，缓缓向他走来。

“先生？”

“是，是我，布鲁斯。”

“联合发动机平台！还有刺客联盟！”

布鲁斯立即想到了哥谭正在经历的危险，身体想要下床。

结果牵扯到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乱动，布鲁斯，你的脊椎严重受伤，再动一下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断掉。”

彼得示意对方不要乱动。

“危机已经解除，联合发动机平台的核反应堆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刺客联盟的人都已经被哥谭警察局抓捕。”

彼得缓缓对他说道：“你拯救了哥谭，布鲁斯。”

“不，是你，先生。”

布鲁斯苦笑了一下，“是你关闭了核反应堆，在最后关头也是你和约翰前来阻止了贝恩。”

忍耐着身体的疼痛，布鲁斯向彼得道歉，“先生，抱歉我向你隐瞒着蝙蝠侠的身份，我不是有意的。”

“我理解，布鲁斯，有时候我们都会戴上一个面具生活。”

彼得走过来，将一杯水递给他。

“所不同的是，布鲁斯，你选择戴上了‘布鲁斯.韦恩’的面具。”

布鲁斯心情复杂的从彼得手里接过水，忍耐着身体的不适，“我总是任何事情都无法瞒住你的眼睛，先生。”

“那可不一定。”

彼得向喝水的布鲁斯问道：“为什么贝恩只是断了你的背，布鲁斯？”

“他说，他知道我不害怕死亡，甚至求之不得，所以他想要给我更加严酷的惩罚，不止是折磨我的身体，还要瓦解我的精神，他想要让我亲眼目睹到，哥谭的毁灭和终结。”

布鲁斯的眼睛里闪过黯然，“先生，医生怎么说？我还能站起来吗？”

“医生并没有下达任何判断，布鲁斯。”

彼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要你相信，你就能站起来。”

“我”

因为疼痛额头上沁出汗珠的布鲁斯，左手使劲的抓住床单。

“我我不知道。”

此时的布鲁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

弱小和痛苦，填满了自己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受到自己这具血肉之躯的脆弱和痛苦。

“别被这些挫折打倒，布鲁斯。”

彼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深深的看着他，“我记忆里的那个布鲁斯.韦恩，可不会被这种挫折打倒。”

“不，先生，也许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强大。”

布鲁斯在彼得面前露出他的软弱。

在成为蝙蝠侠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向自己、罪犯和阿尔弗雷德这些人，展示着自己的永不放弃和打击罪恶的决心。

但现在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站起来后，他内心的绝望情绪再也无法抑制住。

“先生，蝙蝠侠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强大。”

“是吗？”

彼得注视着布鲁斯的眼睛，“布鲁斯，人类本身就很弱小。”

“你或许认为，克拉克和阿祖那样的才算强大，就像天上的太阳，但是天上的太阳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热量、让你想要伸手却又不敢直视。”

彼得停顿了片刻，对他说道：“你知道航海的水手希望看到的是什么？他们希望看到的不是太阳，而是灯塔。”

“不起眼的、破破烂烂、光芒微弱的灯塔，渺茫难辨、没准浪一高就很难看见。”

“灯塔会一直屹立，不管暴风骤雨还是巨浪滔天。”

“因为太阳太过遥不可及，朝太阳划去终其一身都只是原地踏步，但是灯塔却在目之所及的远方，用力划去总能触到；因为太阳是神明一般的存在，耀眼却遥远、辉煌却刺眼，但是灯塔是人类自己造的，一砖一瓦、一点一滴。”

彼得注视着布鲁斯的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人类一直承认着自己的弱小，布鲁斯，我们在迈步的同时还会跌倒、会迷路，最可笑的是，尽管如此，我们还依旧在迈步向前。”

“你最初成为蝙蝠侠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彼得忽然的问话，布鲁斯愣了一下，随后向他说道：“我我不想看到哥谭会再有罪恶。”

“嗯，看吧，你的目的是如此单纯，蝙蝠侠会失败，因为成功从来就不是你的特长，蝙蝠侠会受伤，因为无敌从来就不是你的基因，蝙蝠侠会死亡，因为永恒从来就不是你的目标。”

“人类如此，你也如此。”

布鲁斯：“.!”

听着彼得振聋发聩的声音，他忽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

忽然脑海里产生一种错觉，教父了解自己，但似乎更了解蝙蝠侠。

他内心的阴霾似乎被灯塔的光，照射进来驱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