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拒绝了，说要给周伯帮忙，承诺下次再一起出去，裴敬叹气，今天果然诸事不顺。

抱着暖炉，裴敬出了司衙，集市不是特别远，走过去约莫小半个时辰，司衙附近的东西都太贵，自己买不起。

前面几个巷口过去才是整个汴都最大的物贸中心，什么都有，贵的，便宜的往南是高端消费，中间巷价格适中，往北靠外城方向比较便宜些。

自昨日开始，没有再继续下雪了，但到处结冰，路面不太好走，冷风迎面吹着跟刀子割脸似的，晚点看看有没有帽子，买个御御寒。

小心行至马行街，果然繁华又热闹，街面的大雪都被沿街商铺清扫干净，除了房檐嘀嗒的冰凌水和依旧厚实的白雪，地面看不出丝毫雪渍。

马行街，位于旧封丘门里，南起潘楼街土市子，北抵外城的新封丘门，这条街大约就是汴都交接北门内外的一段大街。

从土市子向北进入马行街不远，有一个叫“鹌儿市”的十字口，口北即是当时汴都最著名大酒楼名为欣乐楼和一栋乐楼，属于马行街标志性代表。

听锁云大哥说，乐楼门前即“卖马市”故名马行街。

马行街除了这一“卖马市”之外，更多的是医馆、药铺和“茶坊酒店、勾肆饮食”，那里的各种风味小吃不下百种。

夜市通晓不绝，比外城的州桥夜市“又盛百倍”，这虽非宋朝，也与宋有些相似。

裴敬站在入口处，看着街巷中的繁华，不由想起前世曾看过的《铁围山丛谈》。

宋人蔡绦的《铁围山丛谈》一书，对宋朝马行街的描述。

“天下苦蚊蚋、都城独马行街无之。马行街者，都城之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蚊蚋恶油，而马行街人物嘈杂、灯火照天，每至四更罢，故永绝蚊蚋”。以蚊蚋恶油，言街市之繁华兴盛，独出心裁，令人感慨。该书又谓“上元五夜，马行街南北几十里，夹道药肆，盖多国医，咸巨富，声伎非常，烧灯尤壮观，故诗人亦多道马行街灯火”。

裴敬摇摇头，买东西严紧，虽是第一次来，知晓了位置，往后得空再来，还未体验过马行街的夜市，回去与周月牙商议一下，今天晚上要不要来。

毕竟今日是元宝节，也是前世的腊八节，晚上司衙估计是吃腊八粥或腊八饭，备料麻烦，月牙才没同来，晚上看看有空没有，出来看看。

“让让！马车失控了！”随着马车冲了过来，裴敬都来不及反应，赶紧往一侧躲了一下，还是被挂倒，旁边小贩摊位也被撞倒几个。

裴敬嘶牙咧嘴，手臂也被划破，抱着暖炉，额头也磕了上去，今日果然避我，够倒霉的。

裴敬苦着脸试图爬起来，腿估计也淤青了，四下张望暖炉位置，好像被磕到脑袋后滚了出去。

“姑娘你没事吧。”耳边响起如焦急的声音，犹如晚风中的一缕阳光，柔和的都像是在细腻的丝绸上轻轻拂过，让人心中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我像没事吗！”裴敬忍不住想翻白眼。

声音好听，但眼睛瞎，裴敬没有抬头去看，而是赶紧弯腰去捡暖炉，这可是阿父送给自己的，找到了！

裴敬忍着痛，爬起来，捡起暖炉，发现坏掉了！

抬头瞪过去，“都怪你！”

白歆一怔，赶紧赔礼，“姑娘实在对不住，马匹忽然失控，波及了您，吾先带你处理伤口，稍后赔你。”

裴敬打量，男子清雅隽秀，一身青衣白袍，头佩玉簪，五官精致又儒雅，跟顾大人两个极端。

一个冷峻凌厉，一个儒雅温和。

就是撞了自己，第一印象不好！

裴敬不想理会，低头看了看被摔坏的衣裳，丝丝血渍渗透了出来，真够倒霉。

提着坏掉的暖炉，裴敬瞪了一眼男子，往前面医馆方向而去。

白歆看向处理撞坏别人摊肆处理的随侍，抿唇，思忖下道，“南虹，你先处理，我带这姑娘去就医。”

裴敬回头瞪他，“不需要！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