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世间一切,皆是一场循环(1 / 2)

于白灵筠自身而言,从文从政亦或从军,前提条件得是在能力范围之内。

他们没有运筹帷幄之能,外可驱逐鞑虏,内可推翻帝制。

也不是思想巅峰的领军人,拥有啸傲呐喊,开启民智的洪荒之力。

眼下,他能做到的就是利用自己对后世的了解辅助当前,为国民复兴竭尽全力,至于旁的,他便没那么大的能力了。

前一晚没睡好,送走胡莱,白灵筠早早洗漱上床,在那半碗高粱酒的加持下,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叩叩叩——

睡梦中听见有人轻轻敲门,白灵筠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外面的天还没亮。

“少爷?您醒了吗?”门外王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白灵筠蓦地清醒过来,翻身下床,光脚冲去开门。

“怎么了?”

王虎双手呈上一只封了蜡的信封。

“雅客州密报。”

身体快过脑子,白灵筠一把将信封抓进手里,飞速拆开。

薄薄一张纸上仅短短两行字:

霍姆斯克一触即溃,首将奥列格被俘,清东可收,南勒必归。

白灵筠激动的两手颤抖。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声好,白灵筠捏着手中信纸眼角湿润,双眼通红。

王虎不知密报内容,但见白灵筠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得屏住呼吸,紧张的咬住嘴唇。

抖着手将信纸叠好,重新塞回信封中,白灵筠深吸一口气。

“即刻知会南道外分局的黄局长,将李玉麟收押监房,务必要与多门一郎关在一处。”

滨江警察局南道外分局的监房大门一开一合,寒风吹的黄光灯摇摇晃晃,抖落的灰尘四处飞起。

一个身上沾着大片黑色污迹的人被推进监房,趔趔趄趄的一头扎进稻草床里。

李玉麟不顾被稻草刮出血口子的脸,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已经关闭上锁的铁门前大吼。

“放我出去!我是南勒铁道株式会社特聘翻译官,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狱警将铁门上的小窗拉开,冷笑嘲讽。

“什么他妈南勒北勒的,在俺们这地界上,勒字辈的只认弥勒,你还翻译官,翻译你奶奶个腿儿!”

李玉麟扒着铁窗急切说道:“我认识你们分局的黄局长,他在城防护卫队巡街时常与我家门房歇脚吃酒,你跟他提我的名字,他一定记得!”

“少在这攀亲带故的,火烧正金银行被抓了个现行,别说黄局长,你就是认识绿局长也不好使,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啪!铁窗被关上,险些夹掉李玉麟挤出去的鼻子尖。

“不是我干的!”

李玉麟用力砸着铁门,“我是被陷害的,放我出去!”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砸,外面再没人搭理他,李玉麟泄愤的狂踢铁门。

他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不然怎么就那么倒霉,落到了托承淮的手里,先是一门半把他砸晕绑在正金银行楼顶,又设下圈套将他困在纵火现场。

还有那个黄德发,怎么突然从怂狗变疯狗了,竟敢诬陷他是纵火犯,要下他大狱,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玉麟越想越气,对着铁门连拍带踹,折腾的门板哐哐作响。

多门一郎宿醉加风寒,头疼的要命,被李玉麟吵的骂出一句倭语。

李玉麟吓了一跳,监房内四面泥墙,连个通风的小窗都没有,唯一的光源只有外面棚顶吊着的那盏黄光灯,四下张望半天才发现靠近墙角的床上,草席子底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光线太暗,瞧不真切,李玉麟壮着胆子走上前,掀开席子一角。

“多、多门君?”

多门一郎哆哆嗦嗦的蜷缩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打了个毛头小子,竟然被关进了警察局监房。

自从被关进来后,他身上里里外外被搜刮干净,连块手绢都没留下,再后来就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李玉麟并不知晓多门一郎被抓的内情,见到此人惊讶不已。

作为南勒铁道株式会社的特聘翻译官,他的直属上司由始至终只有多门一郎一人,并且因为二人曾共同就读同一所学院,多门一郎十分看重李玉麟,许多机密之事都交由他办理。

然而就在开业典礼前,矶谷蓝介告诉他多门一郎突发急病,需在家中静养,无法出任正金银行总裁一职,典礼剪彩暂由他代理。

李玉麟心中虽疑惑万分,但典礼时间在即,他又不敢当面忤逆矶谷蓝介,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将典礼上宣布总裁环节时的多门一郎名字改成矶谷蓝介。

在监房里见到多门一郎,李玉麟终于将种种不合理的事件全部串联了起来。

多门一郎被秘密关押,错失正金银行开业典礼,随后又故意制造着火假象诬陷他纵火,将他押送进监房。

这当中,最大的受益者只有一个人,便是始终对正金银行总裁位置跃跃欲试的矶谷蓝介。

难怪水龙局和防火团到场那么快,还有那个黄德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来是背后有矶谷蓝介做后盾。

李玉麟将自己的推测说给脑子都快烧报废的多门一郎听,多门一郎一边猛打寒颤,一边嘴里叽哩哇啦的骂着“八嘎、马鹿、七库休”。

黄启明守在监房外一动不动站了老半天,冷风吹的他四肢都木了,天光微亮时,终于见到那位披着皮毛大氅,如画一般的公子从里面走出来。

白灵筠向黄启明拱手一礼,“黄局长费心,弟兄们辛苦,待司令凯旋,定记您一大功。”

黄启明一听记大功,还是沈司令要给他记功,身体里被冻僵的血液立刻活跃奔腾起来,一张胖脸笑的见牙不见眼。

“保家卫国,驱除鞑虏,是咱们的责任,咱不能对不起身上的这身皮不是。”

白灵筠扫了黄启明一眼,作为一名分局局长,他的这身制服属实有些不上台面,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腰间皮带的铜扣也磨损的厉害,用一根铜丝绑着。

再抬眼瞧向他带来的那一队人,深黑色的制服已经穿成了灰色,手肘、膝盖等关节位置因为常年活动拉扯,布料变薄泛白。

白灵筠眼神暗了暗,吃公粮的尚且如此,百姓的生活岂不更加艰难。

想到此,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雅客州无偿送给景南逢,虽为形势所迫,但真心舍不得啊,那么大一块肥肉,如果能留在沈啸楼手中,划归进黑省,发家致富奔小康岂不指日可待。

“那个……白少爷,您刚刚在里面干啥了?”

黄启明吞吐犹豫,他实在是好奇刚刚这位少爷进到监房里干了什么?

刑讯逼供吧,他就站在门外,一点没听见里面传出什么惨烈的动静。

威胁恐吓吧,端看这位的面相就不是那凶神恶煞,能放出狠话的人。

金钱利诱?可能性似乎也不太大,毕竟里面关着的可是正金银行正经八百的总裁,跟那矶谷蓝介自封的总裁不是一个概念,这得出啥价格才能利诱上啊?

再说了,利诱他干啥呢,让他把正金银行的钱都取出来送给黑省?也太扯淡了。

“没干啥。”

白灵筠笑起来,“就是看了场脑补出来的狗咬狗大戏而已。”

见白灵筠不愿明说,黄启明识相的没再多问,亲自带队将人护送回莫尔道宾馆。

回到房间后,白灵筠坐到书桌前,分别给宛京的钱摆州和江南的钱摆翎写了书信。

封装好后,想了想,又提笔给江宁的沈夫人写了封报平安的家书。

交代王虎将信寄出后,终于吐出一口气,腰背一松,软塌塌的靠进椅背里。

他最初的目的并不算复杂,只因那21响礼炮的挑衅,挑出了血性,小小“回赠”那群矮矬子一下而已。

提前命二成子通知防火团和南道外分局,做好准时准点救火和维护治安的准备。

能跟沈啸楼在黑省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想必哪一个都不是榆木脑袋,必是一点就通,一说就明的人精。

然而一个水龙局的意外出现却将这场小小的回赠一步步扩大化,如藤蔓般,向更深层次的地方延伸发展。

大清皇家水龙局虽然早已解散,但人还都在,总得养家糊口讨生活。

水龙局的头,也就是那个姓氏罕见的络腮胡大汉托承怀,带领一干兄弟转行干起了镖局,镖局的门面建在防火团隔壁,都是干防火出身的,日常走动便多有频繁。

二成子到防火团将来意一说,托承怀立刻表示,这样的好事他必须得参加,并且还托二成子给白灵筠带句话。

既然这棍子都伸出来了,何不借此机会搅浑这一滩死水,将矮矬子的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

白灵筠初到黑省,对这里的人事物并不了解,他不知道托承怀为人如何,是否是出于个人恩怨借他之手泄愤,故不敢轻易答应。

托承怀也料到白灵筠不会随便听信一个陌生人的建议,于是还让二成子带了封手信回来。

那是一封推举托承怀到黑省政府机要部门谋职的举荐信,内容不长,只有两行字,意思表达的简洁明了,立意阐述的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