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田温泉营地
天色放晴,阳光颇是温煦,即使处在千山山脉主峰的向风坡,也才是阵阵细风罢了,若非队伍刚经历了雪暴中的生死磨难,几乎想象不到这会是同一个地方。
士官生们千辛万苦赶到营地,那种心力交瘁和没法抵挡的疲惫击倒了每一个人,叫他们连自身伤势都来不及检查便沉沉睡去,这就苦了还醒着的那批老兵。
找到地窖储备,搬来小桶盛装的冻伤油膏以及酒精消毒剂、碘伏等,给自己处理完,再挨个给这群小兔崽子涂上。
加上戚林夫,幸存下来的五个老兵再不堪,说到底也是在地表摸爬滚打了快十年的狠人,这次雪暴对他们而言纵然是场生死考验,但身在地表废土,能全须全尾活到今时今日的复兴军战斗兵,险象环生、把脑袋系裤腰带上拼命实在相当寻常。要说平平安安暖暖和和,那样的日子属于基地科研队,就算是科研队,也得隔三差五到野外**解剖变异兽亚种。
在地表,戴上这顶齿轮麦穗徽的军帽,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况且也不会有人有心情欣赏什么旖旎风采,在雪地中艰难跋涉八天七夜,严重者手脚冻到如猪蹄般,皮肤发黑流脓,就没一个人是不存在冻伤冻疮的。
沈如松睡得比较浅,当有人给他翻过身,剪开军服涂抹油膏时,他便悠悠醒转了过来。
“醒了就自己抹。”
沈如松对着镜子,照了自身一圈,还好,冻伤不重。
在出发前,沈如松就做足了准备,扎营时有条件一定会脱衣服检查,特别是烤干鞋袜和贴身衣物。该做的工作能不落就不落,不仅自己做,他也要求班组成员这么做。不说别的,在士官学校里,关于在湿冷条件里浸泡在泥水中过久,导致战壕足然后截肢剁脚的例子,他听太多了。
清洁完伤处,沈如松在干软敷料上抹油膏时闻到了淡淡的香料气味,他没来由地抖了抖眉毛,想起了个复兴军中流传很广的笑话,大意即做腊肉就是在野外先熏干风化几个月,再把秘制酱料一涂,在基地蹲个几天,好了,又是一条扒光毛的烫皮猪腿。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自己头上,沈如松才知道,这是个多么残酷的黑色幽默。
沈如松弄完自己,也学着其他老兵那样给同伴处理伤势。
与冻伤同等严重的是不计其数的磕碰淤伤,上山下山摔的跟头沈如松压根记不清了。短短一两个钟头,他就给高克明、于思平等人上了夹板,比较惨的还要把脑袋矫正矫正。
近一半人的情况都不乐观。大量士官生达到了三级以上的冻伤,甚至有六七人出现了肢体坏疽的征兆。
能动弹的医疗类士官生已经全部上手处理伤情了。营地内设有一个小小的清洗间,紧急改造成了临时手术台,所幸这里存有麻醉剂和简易医械,一针下去,然后用手术刀剔除坏死组织。
所有的轻伤员都赶去帮忙。沈如松戴着口罩替临时医生们按住伤者四肢,许多人脚脖子浮肿到脱不了靴子,是以刀片划开,剪刀裁开袜子,撕下时毛骨悚然的“滋啦滋啦”声,被紧紧黏连的皮肉大片大片地扯下。
从半夜忙到中午,送走最后一个重伤号,不管地上血水横流,沈如松累的贴墙溜坐下去,别说和人闲聊了,他抬眼皮的力气都丧失了。
睡到一半,沈如松被人扛着放到折叠床上然后被摇醒,一支烟先塞到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