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家事，和他末世瘟疫后对百姓们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比起来，冲击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齐芸在他开始招供自己九岁还尿床的破事时对玄女示意：“可以了。”

玄女扣弦。

常继业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肉身里，却没再醒来。

玄女道：“陛下，他死了。”

“死就死了，反正也是要杀的。”

常继业死了，每个人都觉得他死有余辜。

从前还觉得姬子珩虐待亲生父亲，有些过于残忍的百姓们，纷纷觉得他活该！

其实，姬子珩如果先公开审理一下常继业和那些贵族的罪行，再将人杀了，也不至于令百姓这么恐惧他。

但他偏不。

也许，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他快不行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甄别区分每个人犯的罪行轻重，去恩威并施了。

他只需要恒阳城的人暂时听话。

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好办法，就是杀人。

只要杀了足够多的人，就能让敌人害怕，也能让自己人害怕。

虽然这么做隐患极多，并不能长治久安，但，他要什么长治久安呢？

他早已没有了将来，自不需要考虑什么长远。

“接下来，轮到你了。”

齐芸看向姬子珩。

陈言忍不住跪求道：“陛下，公子虽然杀了那些囤粮富户，他是为了救恒阳城中的百姓们啊！若不这么做，恒阳城数百万百姓必将饿死或者暴乱，届时百姓们将会死伤更多！公子虽然有罪，但也有功啊陛下！”

“那城中士族乡绅就一定该死吗？”

一人忽忍不住怒声道：“你们要分粮食给百姓，拿走粮食便是，为何要将人全家杀害？”

那出声质问的人，正是之前抬来常继业的人之一。

“陛下，草民贾文举，原是恒阳书香门第，家中世代清白，也未曾故意囤粮，可那姬子珩翻了自己父亲后，放任属下杀尽城中豪门望族，士绅商贾，草民想问一句姬公子，贾家何辜？恒阳城那些行善的良富何辜？”

“陛下，”人群中又有一名女子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民妇一家素来行善积德，瘟疫期间，仍旧施粥济民，恒阳百姓尽知，却被姬子珩派人无端杀害全家，民妇如若不是恰好回娘家，也必将难逃此劫！”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如若不信，可请玄女仙子对民妇施抽魂之术，民妇纵死也甘愿，只求陛下为民妇全家做主！”

“陛下，草民的命是姬公子救的，如果没有粮食，我们都会饿死，求您对姬公子网开一面吧！”

“求陛下对姬公子网开一面！”

“……”

两边各执一词，场中一时竟吵了起来。

忽然，琵琶一响，众人安静了下来。

齐芸看向姬子珩，“他们说的，你可认？”

姬子珩扬唇一笑，推开扶着他的陈言，恭敬下跪行礼，“子珩认罪，陛下请赐子珩一死。”

陈言哽咽，“公子……”

姬子珩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众目光皆看向齐芸。

齐芸淡然道：“姬子珩滥杀无辜有罪，但，拯救万民有功，有功当赏，有过也自当罚。”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三个透明的玻璃小酒杯和一个精致的酒壶便出现她在身侧的长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