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来之后,有跟她联系过吗?”
“上次遇到过她,她跟一个高中同学在逛街。”
“哪个同学啊?我认识吗?”
孟思远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欣颖。”
“哦,郑欣颖啊。”刘钰撇了嘴,“不奇怪,是不是觉得她很讨人厌?”
“有点。”
刘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发生什么了吗?”
“就在香奈儿店里,我在看耳环,没买,她觉得我买不起。”孟思远自己说完都笑了,“感觉好像小学生啊。”
“她怎么能这么多年一直这么蠢?”刘钰扑哧笑了,“那你怎么回的?”
“让让她喽。”
“她可不得巴结李敏。”刘钰靠近了跟她八卦着,“她老公是在李敏老公的公司里,搞采购的。这其中有多少门道,你很清楚。”
孟思远随口问了句,“什么公司啊?”
“好像是叫......”刘钰记得不太清,拿手机搜索了下,“对的,是叫天坤股份有限公司。”
孟思远骤然认真,“你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刘钰看着她皱起的眉头,一脸的严肃,“怎么了吗?”
孟思远将手机还给了她,“我都不知道有这层关系。”
“天坤是亚东集团下边的,亚东集团你知道的吧。李敏老公是亚东老板的外甥,咱这就这样的,裙带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孟思远知道亚东集团,原为国企,后改制,零几年上市的。最早是做高速钢的,后来业务范围扩大,工业器械,汽车零部件等都有涉猎。早些年地产繁荣时,亚东自然也入局过。
天坤近年在激烈的竞争下,财报没那么好看,然而背靠集团,问题并不显得尖锐。其中一项王牌业务是传动轴总成,自己公司不涉及这项技术,但为它提供零部件。单这一项业务,估计都能弥补天坤在其他业务线上的亏损。
这些行业信息,孟思远当然会去主动了解,此时一时无言,从未想到有这层关系在。曾经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逃避着面对现实,对好友嫁入何种家庭漠不关心,更是一句都没有问。
的确是对上了李敏曾说过的,那家公司很大,男朋友与老板是亲戚。
曾经的自己没那么真诚,内心更闪现过恶意,亲戚的范围太广,一表三千里,硬要牵强附会下,谁家没个有钱亲戚。
也许当初是出于自我保护,不让自己被影响太多。
那么做是对的,现在知道,孟思远只是惊讶,若尚有好奇心,她会去多观察下天坤这家公司的经营状况,数据会比小道消息反应更多的客观信息。
若是从前,虽在旁人眼中留学是深造,可是她却在担忧就业、想着尽早能回本。要是知道最好的朋友不用努力便获得锦衣玉食的生活,嫉妒心会让她心态失衡。
因为曾经,她们看上去起点是相同的。
“没想到你一点都不知道。”
孟思远摸着渐渐冷却的咖啡杯,指间残存的温热已无法触达心底,“你认识郑欣颖的老公?”
“算是吧,饭局上见过。”刘钰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可能牵涉其中,“什么事?”
“没多大的事,天坤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不是你的客户?”
大家职场呆久了,说话都没那么费力,一句话,对方就已经大致猜到些什么,孟思远点头,“是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想干什么?”
“想多了解下客户。”
“哪方面的?”
“都可以。”约刘钰出来喝咖啡时,孟思远没有想到有这个意外收获,当时只考虑到她和自己关系还可以,她的工作人脉甚广,“能不能帮我留意下?”
“当然可以。”刘钰瞪了她,“你这人可真直接,一支护手霜就哄骗了让我帮你。”
“我刚回来,人生地不熟,也只有你能帮我一下嘛。”
“你别对我撒娇,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孟思远无语,“我哪有撒娇?”
这人是撒娇而不自知,上一秒还很认真,那些言语意味着职场上不可避免的斗争,下一秒就软了态度,转变无比之顺滑。
见老朋友的感觉很不错,有话题聊,看到对方的变化。脱了稚气,在职场中翻滚着学会了很多防身术以自保,也会为了利益而进攻。有很多烦心事,但彼此也没有抱怨枯燥与无聊。某一瞬刘钰还是觉得她没怎么变过,为了生存不免变化以适应环境,可工作之外的她,又还像是从前的她,刘钰笑了,“你说你,大学里那么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现在工作还得跟人打这么多交道。”
“这不一样嘛,我到现在都不擅长各种集体活动,包括应酬。”
“不擅长就是不想。”刘钰喝了口咖啡,“不过认真说,你高中跟李敏关系挺好,不论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有这个基础在,你可以考虑下修复关系。要用到一个人脉之前,前边就得铺垫。你回了京州,要常居于此,我觉得做这件事很有性价比。”
孟思远感激于她的真诚,自己觉得不太能敷衍,“谢谢,这个建议很有用,但我做不到。”
刘钰挺能理解这种做不到的,人就是这样,有时即使明知做一件事对自己有好处,但并不能做到全然的理性,拒绝也说明了好处不够有压倒性优势,“没什么,人会变,这件事不一定容易。”
“我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变化,我总觉得她不会变。”
刘钰想说你的想象力可能不是太丰富,谁不会变,在一个豪门里,谁又会单纯?但谁对过去都会有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