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听不到外边的雨声,不知雨是否还在下。
肌肤相贴,他身体的热意传给了她,他依旧是沉默着,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抱过她。
孟思远不擅长主动开口问,而他是不想与她多说话。她眷恋过他的拥抱,此时他不想给,她还是松开了他。
身体退回到安全地带,与他没有触碰。她闭上了眼,像是刚才的主动没有发生过,试图排空脑中的所有杂念,尽快进入睡眠。
他却是忽然翻身,覆到了她身上。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知他以何种目光看向自己,更看不懂他的心。
吻落在她的脖颈上,睡裙的吊带被捋下,亲到肩头时,她骤然疼了下,是他咬了自己。可紧张的神经就此松弛,他的吻依旧炙热,撩拨着她,让她身体酥软,陷入了他与被窝的温暖之中。
他的动作是罕见的粗暴,像是在发泄,又像是一晌贪欢。在危机来临的前夜,不顾一切地汲取着彼此的身体,像是没有明天一样的贪求与迫切。
她闭上了眼,无比细致地感受着他的存在,试图去安抚他的躁意,却又全然被他压制,她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切。
他这样的强势占有,似乎是她寻求的确定性。
这一场爱,让她在天堂与地狱间徘徊。在地狱时渴望进入天堂,可进了天堂,又怀念地狱里真实的疼痛。兴许是由地狱进入天堂的那一瞬,是最为美妙的部分,在基因里刻下了对危险的追逐。
终于结束时,她剧烈地喘息着,身体疲惫到极致,倦意让她再无力去思考更多。沉重的身躯离开自己,她听到了纸巾的抽动声,随即就感受到柔软纸巾的擦拭。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轻声跟她说了句,睡吧。
翌日,华科董事长涉嫌内幕交易的消息传导至市场,迅速引起股价波动。
华科集团发布公告,表明这是不实传闻,董事长继续正常履行职责,公司经营管理一切正常,坚持为股东和投资者创造长期价值。并呼吁投资者理性看待信息,避免被不实传闻误导。
然而市场上的恐慌情绪无法立即收住,但也是正常。
对方证据不足,肖华连配合调查都不会有。而项目定点的消息稍后就会发出,是与知名车企的战略性合作,这个信息足以给到市场信号。
市场总是充满情绪的,有时甚至是狂热的,但在一个较长的时间段内,终究是理性,会回归到价值本身,股价体现对增长前景的判断。
调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肖华没有多少情绪,仍旧在办公室内看文件。从昨天到刚才,他打了许多通电话,包括张文杰和黄海峰。
听其言,观其行。有时说什么不重要,看结果更清晰些。甚至话说多了,也会心生烦躁,此时是难得的清净,能让他安静地看会资料。
其实企业的各种困境,归根到底,都是财务困境。只要资金问题解决了,就不愁生存和发展。道理简单,陷入困境时,却是很难做到。
股市虽被他们以提款机使用,但股民也没那么傻。银行更是个晴天借伞,雨天收伞的角色。
孙亚东大手大脚惯了,将别人贱卖的资产捡了漏。但就算是贱卖,也要耗费一大笔资金。在这个市场形势下,上游中有一环断了,都会带来巨大风险。
肖华已趋于保守,他不想要一堆没用的资产。他的计划已可进入下一步,他即将召开董事会,讨论收购案。
他正要喊杨旭过来时,秘书就敲了门,说高峰,高总过来了,问何时安排他进来。
高峰是投资机构的股东代表,与自己私交甚笃,肖华才想起这件事,让秘书请了他进来。
“你这两天忙坏了吧,昨晚通电话时你都急着挂断。”高峰笑着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放心,场内交易都算是正常。”
“那就好,多亏了你在盯着。”肖华合上面前文件,扔到一旁,“你来得挺巧,我正想着过几天召开董事会。”
高峰问得很直接,“怎么,是想收购亚东集团?”
“我胃口没那么大,它下面的两家公司而已,技术并购。”
这些年,他在大方向上的决策,高峰代表的机构,都不会是反对力量,高峰笑了,“走个流程而已,不过得特别谨慎些。”
“当然。”肖华看着他,“怎么,你有什么提醒吗?”
“还真有一个,约你见面前,才得到的。”
“说吧。”
“亚东集团这次的反应太快了,可能是听到了风声。而我有些私人关系,就去打探了下。”高峰斟酌着说出口,“得到的消息是,据说是通过你的身边人,确认了是你。”
高峰看着沉默的他,谨慎地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先把这个隐患排除了,下一步的收购才能稳当。”
“他们有说是谁吗?”
“很奇怪,没有。”
肖华点了头,“行,我知道了。”
任务完成,见他的脸色不太好,高峰没有多闲聊,站起身笑着告别,“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好。”
高峰离去后,肖华没有再喊杨旭过来。
他有理智与头脑,就算不知其中细节,也会猜到,这不是孟思远主观意愿上的泄露。但他仍有被背叛的感受。
她脑中没有一根弦时,就会说错话、做错事。
他信任她,她对自己的忠诚却不绝对。他以为她的行为都会在他的预期内,她却是未将他同等程度地在意过。
她心中对站位与利益的衡量从未清晰过,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件事不算什么,他能解决好,但他在乎的不是这个。
他无法接受她的态度。
孟思远正拿起手机看信息,对着姑姑要与她见面的邀约,思忖着姑姑的动机,纠结着如何回复时,办公室的门就忽然被敲响。
她放下手机,说了请进。来者是一个秘书,跟她说,董事长让她去办公室,他要见她。
虽不知何事,孟思远就已经立即站起身,随着秘书往他的办公室走去。她知道,这不是件好事,边走边猜测着他找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