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沈清客终于明白灾祸的可怕之处。
蛊惑人心。
待人惊醒时为时已晚。
密室中央摆着一面古老的镜子,镜中人一举一动被刻画得清晰,沈清客静坐在桐华幻境前,久违地感到安宁。
“今日心不在焉,我倒是从未见你如此。”
年迈的长老隐居多年,透过这一面镜子看着逐云宗的一举一动。沈清客许久不来看他,今日一见,怎么看怎么觉着大不相同。
他问:“是与你师尊?”
沈清客摇头:“无碍,师叔。”
长老笑笑,不再追问。
“我昨日替你算了一卦。”
沈清客不解,对上长老似笑非笑的目光。
“祸事降临,难分难辩,你必有一劫。”
一劫……
沈清客未纠结其真假,视线斜向向身前铜镜。
镜中人明明顶着一张清绝的脸,却似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索命厉鬼,以他人的鲜血为衣裳着色,以他人的血肉为自己铺路。
她手拿染血的剑,一步步走上逐云宗仙鹤盘旋下的长阶,从最低的一阶,到最后站到沈清客的面前。
长老继续说道:“此乃情劫,亦或死劫。”
铜镜里血染长空的画面映进沈清客的眼眸。
他沉寂的心生平第一次堕入谷底,仿佛幻梦惊醒一般——他动了情。
沈清客没去好奇,今夕所谓脱离天书的禁锢是何意,也不会知道她是如何做得,这是下界的人怎么也接触不到的事。
倒是身边少了一段记忆的这个今夕,有了些不同。
沈清客发现,她不再呆愣迷茫,有了很多悲喜。仿佛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学习做人,有了起色。
尤其是,有人惹到她,她不择手段也要报复回去的样子,真真切切令他感受到,这是个活着的人。也许她会从此做一个普通人,这样安逸地过完一生。
沈清客看着今夕的目光有时惆怅,有时迷茫。他的心魔从此再未出现过,只是毕生的阴影仿佛就此同今夕这个人紧紧相连,不可分割。
这是动情,一种使人脆弱的情感。
他尚且欺骗自己不去注意之际,逐云打乱了他的阵脚。
这些时日逐云情绪不佳,对他动辄打骂。
沈清客冷冷地看着她:“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