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秘术,一直被传说得玄之又玄。这几天奴才们都在议论,既然宫里那么多人都受她控制,咱们所谓的亲信,会不会也已经……”
陆离靠在柱子上,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用不着回答了。
养居殿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可是前段时间小钟子那几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儿作为“心腹”应有的样子?
养居殿已经是这样,芳华宫呢?延禧宫呢?
甚至小英子、小路子……他还敢相信谁?
这个猜测,让人不寒而栗。
小路子垂首道“可惜自从昭帝末年之后,南越便不再设国师了,否则若有国师在,说不定有破解之法。巫术、蛊术、占卜术这些东西,总有相通的地方。”
陆离的心中灵光一闪,他想要去捕捉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捉到。
棉布门帘动了一下,苏轻鸢掀帘子走了出来。
陆离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忙气急败坏地将她抱回了房中“出来也不多穿件衣裳,你还嫌我不够乱是不是?!”
“你凶我!”苏轻鸢仰起头来,愤怒地瞪着他。
陆离将她塞进被窝里,压住被角“我在办正事,谁叫你跑出来的!”
“我认为,我比你的‘正事’重要!”苏轻鸢昂起头,理直气壮地道。
陆离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算我没说!”苏轻鸢“蹭”地一声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进了被子里。
陆离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轻鸢又悄悄地冒出了头“其实……用不着什么国师,我如今已经差不多能看出谁的身上有巫术的痕迹了。”
陆离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苏轻鸢皱眉“我自己就在修习巫术,若是感应不到才奇怪呢!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把这宫里有问题的人全部揪出来,你应该高兴才对,干嘛作出那样大难临头似的表情来?”
陆离想了一阵,勉强露出了笑容“所以,现在谁的身上有巫术的痕迹?”
“所有人。”苏轻鸢正色道。
陆离的笑容一僵,随后又苦笑起来“所以,这个‘发现’有什么意义?”
“以后会有的。”苏轻鸢很有信心。
陆离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阿鸢,不要太累。这件事……咱们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苏轻鸢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陆离拥着她,低声质问“刚才你是在装睡?”
苏轻鸢笑眯眯地道“是真睡,但是窗棂上一响,我就知道了。幸亏来的是小路子,若是别人……”
“除了小路子,还能是谁?”陆离反问。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会是谁,你心里没有数么?你在延禧宫的那小半个时辰里,毓秀宫和永福宫的人各往养居殿去了两三趟,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永福宫的人去过养居殿?”陆离的神色严肃起来。
苏轻鸢心头一凛“是养居殿的小太监过来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阿鸢,我需要出去一趟。”陆离再次披衣下床,并没有给苏轻鸢留出反对的时间。
苏轻鸢“呼”地坐了起来“你要去哪儿?永福宫吗?”
“是。”陆离留下一个字,快步走了出去。
第101章&nbp;我会咬人吗?
苏轻鸢再也睡不着了。
外面,因为火灾而起的那一阵喧闹已经过去,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
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苏轻鸢终于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挑了挑灯花,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心中仍然闷得厉害,书上的文字仿佛变成了一只只四处乱爬的蚂蚁,再也排不成行。
修习巫术一途,心神不宁是最忌讳的。她努力辨认着书上的文字,试图转走自己的注意力,却不想心中越来越乱,胸口渐渐闷胀起来,浑身上下一阵冰凉、一阵滚烫。
“陆离……”她低低地唤着,却无人应。
那书上的文字,先前总是辨认不清,此刻却又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她的眼睛里、钻进了她的脑海中。
“好痛……”苏轻鸢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那些文字像是忽然长出了翅膀,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奔突,撞得她又麻又痛,苦楚难当。
好容易痛楚轻了些,她又不由自主地翻到了下一页。
于是,新一轮的痛苦又开始了……
清晨,淡月进来服侍洗漱,看到趴在桌上似乎不省人事的苏轻鸢,不由得大吃一惊。
闻讯而来的落霞也吓坏了,忙遣了小宫女去请太医,又叫人报给陆离知道。
太医倒是来了,可是到朝乾殿传信的小太监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说是今日没有上朝。
“什么叫‘没有上朝’?”苏轻鸢睁开眼睛,哑声问。
小太监吓了一跳,忙跪下来禀道“朝乾殿那边还在等,据说是皇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一点儿才到。”
“他如今在哪儿?”淡月冷声追问。
小太监面露难色,不肯回答。
落霞皱眉“你没跟小路子说娘娘病了吗?”
小太监忙道“已经说了。”
落霞打发了人下去,小心地劝慰苏轻鸢道“皇上极少误早朝的,今日必定是有要事了。娘娘先歇一歇,无论如何,散朝之后一定能见着的。”
苏轻鸢没说话,只闷闷地苦笑了一下。
太医诊过脉,皱眉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孕中劳心太过,未免于凤体不利。请娘娘善自珍重、保养身心。”
苏轻鸢叫小宫女打发了太医,却又忍不住拿起先前那本书,继续往下看。
落霞来劝过几次都不见效,最后只得将她手中的书夺了下来。
苏轻鸢争不过,却也没有坚持,只是沉默地拉过被角盖住了脸。
这一次,却很容易就睡着了。
梦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景致,只有漫天漫地的大水和烈火,避无可避,逃无处逃。
又是一场可怕的煎熬。
醒来时已是午后,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居然真的病了。
因在孕中,太医不敢轻易用yà,只好慢慢地调养,于是这病就愈加难熬。
陆离在她的床边坐着,面露愁容“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把自己熬成这个样子!”
苏轻鸢迷茫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露出了笑容“你不是也一样吗?”
陆离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角,随后无奈笑道“你又跟我比?我又不曾怀着孩子,也没有太医嘱咐我保重身体。”
苏轻鸢垂下眼睑,低笑“太医不嘱咐,你就不珍重了么?”
“你这人好奇怪……”陆离走过来,笑着牵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