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元没想到苏嬷嬷会等她。
在她印象中,苏嬷嬷是胥止院的管事,向来严肃不与人亲近,无论是对待下人还是对待她,都是如此。
“多谢嬷嬷。”
她轻巧上车,与苏嬷嬷同坐一处。
对方瞧着她,难得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小侯爷让我随你前来,说是监视,其实是担心你。”
车马颠簸,苏嬷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宋妙元有些失神。
“我已向高僧求了锦囊,有安神松心的功效,你随身带着,应当几日便会好。”
这话说着,苏嬷嬷将锦囊塞到她的手里,让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未见过苏嬷嬷这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疑惑间,苏嬷嬷叹了声气。
“我年岁已高,近日又旧疾频发,想来也陪不了小侯爷几年了。”
“入府三十年,我看着他长大,在我心里,他就像是我儿一样亲近。”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宋妙元呼吸微滞。
于她而言,这个问题很复杂。
在她进入侯府这小半年时间里,她也偶尔会感受到楚鹤川的爱意,这种泛滥的感情有时会蒙蔽她的心,让他误以为他始终爱着自己。
全都是错觉。
当年她伤他、羞辱他,只是这样的恨,就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她不能无耻到要求他始终如一,妄想他受虐了也不肯放弃。
“他只是可怜我。”宋妙元低眸,喃喃的说。
苏嬷嬷转过头,透过车帘往外看着,“他平生,最恨人背叛。”
“宋姑娘既然没有背弃之心,又何必做些让他误会的事呢?”
这话蓦然戳中了宋妙元。
她愣在原地,大脑空白了一瞬。
苏嬷嬷说的不错,从前她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拼命与外界联系,拼命去查证据,又被人拿捏、被迫去伤害他。
然后他发怒,反过来惩罚她,她只觉自己委屈,觉得自己欠他的就该如此还。
她总是在假装无所谓的一次次激怒他。
宋妙元想了一路。
后来苏嬷嬷又说了些话,大抵是让她不要这么倔强,有时他只需要她服个软罢了。
她点头应和,但一个字也没听到心里去。
即便如此,她也并不知自己刚刚做了一件令楚鹤川难以忍受的事。
胥止院书房。
箭羽来报,脸色严肃。
“宋姑娘外出与柳氏相会,同柳氏交代了您的事。”
“如您所料,她正是柳家派来对您暗下毒手的。”
箭羽年轻,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精准的戳中楚鹤川的怒点。
“她人呢?”
声线压低,骇人无比。
“与……与苏嬷嬷一同回京,此刻应当在回来的路上。”
楚鹤川蓦地抬眸,眼底恨意波澜,“不必让她回来了。”
“带她去宋宅。”
……
一入京城,宋妙元乘坐的马车便被人拦了住。
苏嬷嬷提前下车,而她则被送到了宋宅。
宅院柴房,木门从外面锁上,唯一透光的窗户也被钉死,当最后一束光线消失,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从小就怕黑。
可在柳家时,她常被关在柴房,久而久之,竟也练出了胆量。
她趴在门前,拼命的拍着木门,哐当的声音阵阵响起,却无一人回应。
到底怎么了?
马车上,苏嬷嬷说的那些话,难道是暗示?